赢虔看罢木简,沉吟不语,良久,
“戎狄在东方六国撺掇下,在大秦疆域北方起兵……”
手慢慢攥成拳,向面前几子砸去,几子顷刻间碎为齑粉。
他浑然不觉手上沾着木屑,望着国君渠梁
“待我率领铁骑,先把戎狄老窝踏平!
免得他们在大秦背后搞小动作。”
“戎狄虽如散沙,聚起来兵力,不比大秦拥有兵力少。”
赢虔粗声粗气,“能有实力聚戎狄,无非义渠!”
“其他戎狄不过是望风行事,秦强与秦贸易,义渠盛,争先为马前卒!”
他喝了口水,转身望着六国攻秦图,还有
“栎阳并不平静,魏自潼关大败后,就一直记恨!”
“这一段时间,魏狗肯定在协调与六国关系……”
现已聚齐六国,国内当无忧,必倾全力攻秦!”
一旁关内侯冷不丁发言,
“魏胜则六国一鼓作气,后果不堪。’
“这对抗山东六国的第一仗,
将由谁带队,国君可有人选?”
赢渠梁真还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大秦军队都掌握在赢虔手中,
自己手里不过有景监,卫鞅,还有……
年轻的都太年轻,年龄大又太大,前几天见年轻人铁生还不错,
只可惜,难担当此次大任。
赢虔沉思片刻,见国君渠梁没有做声,
“要不了就由子岸担当大将,车英为副手,铁生戴罪立功,上敌楼督战!?”
子岸是赢虔的人,也是老王师隰任命,守了20年栎阳守,
也是现在除赢虔外,最有资格领兵的大将。
和公族关系最密切,但对于国君渠梁颁布新政,一直保持中立观望态度。
是全场除赢虔外,最没有争议的人!
车英毫无违和感是,不光是国君渠梁提拔的新人,还有一重身份,是老秦人子车氏,妥妥勋贵,
能够获得栎阳城,老公族与勋贵信任。
李铁生,在迎卫鞅回来前,是赢虔的人,现在也是。
和卫鞅关系又很亲近,卫鞅又是国君渠梁看中的人,
属于国君和左庶长都能接受,但勋贵和老公族无法容忍的人。
关内侯闭着眼睛,掐指一算,心里清楚,这是危机情况下,
老秦能拿出最好牌面!
开始说场面话,
“好啦,子岸是大家老熟人,勤勤恳恳守在栎阳20年,错过多少立功机会……”
“子车氏也是咱老秦人后代,值此用人之际,把小辈放出来锻炼锻炼也好。”
“这铁生嘛……”
关内侯为难了,’你自己没说的了,提这茬干嘛!?
念头一转,“既然左庶长能为他之前立下功劳作证,
咱老秦人也不是无情无义之辈,左庶长赢虔识人能力嘛,
,在老公族里面那是独一无二。”
“不会看走眼的!”
杜挚站出来,红着眼睛,“铁生不行!姓氏卑贱,血缘不明。”
“杜挚不才,愿为此次行动出一份力!”
后面少壮派勋贵呼声四起,一直推荐杜挚。
国君渠梁怎能,没有注意到,杜挚小动作,只是连日来改革推行艰难,
更逢六国攻秦,西部边陲义渠作乱,
他实在没心情,管朝中的这些小动作。
右手扶额,目光向站着诸位扫一眼,御史大夫甘龙,
“您老还要对,关内侯提的有补充嘛?!”
甘龙此时觉得好像还差点,嘴里嘟囔着,关内侯瞥一眼后,立马改口,
“没有了。”
国君渠梁照惯例询问,“诸位还有要补充的吗?”
杜挚一旁听着,喉结不停上下滚动,心里揭开锅,
只是这锅盖被老师甘龙死死压着!
过了一会
他终究还是没忍住,眼睛蓦然发出骇人精光,说出震惊朝堂的话,
“这六国攻秦罪魁祸首,就是现在正藏匿在,大王秘室内卫鞅!”
“卫鞅实为魏鞅,是魏狗祸害我老秦百年大计之遗害,
御史杜挚恳请大王处置魏鞅!”
杜挚冒出来一番话,使刚缓和的朝堂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勋贵公族小辈又跃跃欲试,只是长辈泥菩萨脸上,写着不高兴。
眼睛里正迸发出火光,警告小辈不得妄动,甘龙隐约也觉得,
现在正是最佳时机!
关内侯实在提不起精神,知道想致卫鞅于死地,须要废一番功夫的,
他现在又没有这个精力。
“依老夫看,暂时把卫鞅扣留在馆驿,
派人严加看守,这件事交由子岸去做,
等应对完了六国,我相信国君会给我们一个交代的!”
他怕杜挚再兴波澜,手中拐杖重重拄在地上,
“好了,关于六国攻秦诸事没有异议,就都各自散去吧!”
稍后,子岸把参与防御作战车英,铁生召集作战室。
作战室阴冷异常,三人推门进来,几乎同时都在战栗,
正面是一幅大比例东方模拟六国地图。
铁生惊讶的,差点喘不过气来。
原来老秦还藏有这么大的胃口!
用些石头,土块,胶泥,上面小木棒歪歪斜斜插着,
木棒上面再敷以,不同颜色布料,代表不同国家。
子岸把铁生、车英引向旁边小一些模型上。
“放在二位面前是,最新栎阳周围态势,二三子各抒己见。”
李铁生望着栎阳狭小逼仄城防图,“栎阳城小,虽然靠着骊山的险峻,
仍无法与六国攻秦部队对抗……”
“老秦唯一能阻止六国攻秦的,只有石门!
舍此一处,别的地方,没有与六国抗衡之处!”
他信手捏起,旁边零散放着小旗,把它插在石门。
子岸满意望着李铁生,’不过是个匠人,却能讲出如此一番道理!’
栎阳令子岸把头偏向车英,车英感到很局促,脸色含羞,
他擅长是车骑战,无论是守栎阳,或是守石门,所需要都是弓弩步卒,
他熟悉车骑战,完全派不上用处。
脸红像苹果,“我不如随左庶长去征义渠,发挥作用大些……”
“车骑战,在守城时发挥不出来!”
车英吞吞吐吐,栎阳令子岸脸上有些挂不住,
好歹也是国君渠梁看好的人,
脑筋怎的死板!
他作为这场战争关键大将,又是老秦人与外人之间平衡砝码,
想指点车英几句,
“守城与攻城,野战只是一场大战时不同地域。”
“守城消耗敌人精锐后,就需要车骑杀出来……”
李铁生望着栎阳令子岸,他立即意识到,面前这个人想法,点点头,
“还是你说吧。”
李铁生双手抱拳作揖,“车英将军……”
车英听见面前这个免掉一切爵位的铁匠,直呼他名讳,羞辱感瞬间上来,
整个人红温,
蓦然听到将军二字,即将爆发火山下降了几度,
李铁生也知道,自己一个生丁要么称呼车英为将军,要么简称为大人,
可是他才想起来,现在他已免爵戴罪之身,自己有错在先,
也不理会车英的怒火。
“石门若能阻敌成功,敌自溃,将军自幼习车骑,追出去定能大破六国联军。”
子岸意味深长插一句,“这可是山东六国啊!”
铁生抄起一旁放着的竹竿,在模型上指点
“除去赵、魏、韩与大秦为邻,其他燕、齐、楚与我大秦并无关联。”
“且燕需要防齐,齐又需要防楚,此三国攻秦有害而无利。”
子岸头抬起些许,对眼前这名清秀铁匠,惊讶的不知给予什么评论好?!
“此学问乃鬼谷纵横之学,费千金而不可得,铁生你又是怎么获得的?!”
李铁生窘迫,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托鬼谷之徒是纵横游说托词,
他一铁匠哪里来千金之资到处求学,只能梗着脖颈,双手抱拳作揖,
“在下不才,偶听过鬼谷先生与弟子交谈。”
子岸立即来了兴趣,“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