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的,相信我,这里我的生命魔法最为精通,我担心…但是他们会操作失误,伤到你…”他的声音越来越细微,眼神闪躲,心慌意乱。
她垂下脑袋,察言观色般偷偷的看着亚杜因。
亚杜因见她这副模样,哑然失笑,只得应允:“好吧,量力而行,那些学员未必不能帮助你。”
“好!”她喜形于色,开始向绿茵中注入魔力。一旁长老示意两名学员做好准备。
绿茵的藤蔓分化成细丝,刺探亚杜因的躯体。
“这里的压制力真令我不悦,虽然…于你们而言是必要举措,但可见得你们对寂灭的恶意不亚于寂灭对你们的恶意。”七面直言。
与此同时,贝洛娜吩咐学员取来素材,她亲自动手进行药物调配。手法之娴熟只消得弹指间便已完成。
“嗯…那药剂…我有不祥的预感。”贝洛娜将药剂注入绿茵,药液沿藤蔓中通注入亚杜因体内。
“不详的预感是针对达克的,那药液的素材是何种珍贵之物?微量神性压制我吞噬残余的达克神性寂灭力。虽对我无实质性影响,但她确实完成了一次里程碑式的治疗,绝对的天之骄子,亚杜因,那女孩在背后夙兴夜寐,焚膏继晷…我都能感觉得到……
还得感谢她助我一臂之力……哼哼哼…”七面闷笑道。
“我猜被托那家伙也一定有所藏私,明白我便可将这些力量尽数归为己用,你就暂时无需顾虑精神损伤,当然,仅仅是指寂灭侵蚀,影响依旧存在,但我可以有所抵消。”他再次继续补充。
体内的细丝缓缓剥离,其末端由于接触寂灭,已然将要枯死,绿茵打开,亚杜因起身走出。
情况好转了些许。
“好了…大致是因为你与体内的寂灭灵魂…叫…七面…相互制衡这是精神力时刻有巨大损耗,凝神魔法和身体自主调节能力无法再支撑高强度的精神劳累,以及寂灭感染的并发症。
你现在好多了吧?”
“是啊,谢谢你贝洛娜,以后可能要常常来光顾这里。”
“那…就好”贝洛娜了却一桩心愿,精神便涣散,身体也不堪重负的倒下,亚杜因眼疾手快拉住她,稳住她的身形。
“你已经很累,下次就不要勉强自己。”
“可是你…”
“你因我是你的朋友,才总是勉强自己的吗?那大可不必,毕竟作为朋友,我也会担心你。我很好,比你想象中更坚强些,不用担心。”
“嗯…“贝洛娜迷迷糊糊地点头。
“她的居所在哪里?我送她回去休息。”
“中层,那里有气息的标识。”
“好的,谢谢。”他将贝洛娜轻轻抱起,(我先前应该有提到龙族有着在一定程度短暂改变自身身体结构,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的能力,所以不必觉得这种动作对族群显得怪异)动用结晶传送至中层。
长老看着手中贝托的信物:一枚隐约闪烁金辉的青色结晶。
“族长大人,先知(纳尔斯)言:神座崩,众生灭,功成万骨枯,神铸寰宇寂。这便是您所顾虑的吧…”
………
贝洛娜在亚朵因怀中蜷缩成一团,直到这时,亚杜因才真切的感受到那女孩的瘦弱。在怀中,如一团绒棉,轻若无物。
与自己相比,她太过娇小,需要保护,她甚至不及自己胸膛。
亚杜因将她安置于房间,周围的一些魔力生灵滋养,很快便能缓解她的疲惫。
“亚杜因…我一定治好你。”睡梦中的贝洛娜嘤咛的呓语。(脚趾已经开始忍不住作祟了,我写这些真的感觉很奇怪,但总不能真让他永远孤苦伶仃吧)
亚杜因伏在她的身侧,轻声絮语:“好好休息,贝洛娜,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如我们幼时一般,我们可以一起闲适的游山玩水,遨游天地,我们会继续我们对未来和美丽的探求…我们还会…和以前一样。”
他的絮语仿佛流淌、荡漾入贝洛娜的内心。
女孩呓语答应着这约定:“我们还要像以前一样…”
这一切,在亚杜因眼中,却是另一幅景象。
人类少女就安静的眠于此处,眼前的景象变化,好似身着青绿淡雅的衣裙,又好似身着黛粉与洁白搭配的奇异装束,孤寂的躺在只有人类能栖息的软床上。
她的呓语同样回荡在亚杜因的心房,但亚杜因浑然不觉。
他解析纯净神力之法,将心灵之火——煣 ,置于贝洛娜身旁,滋养灵魂。
火会灼他肉身,苦他心智,痛他魂魄,却又在温润他人,纯净之法难以动摇火之本源,苦痛又诞出刹那无暇的魂魄。
这是红龙一族内心最坚守的温柔。
“授火者,命如柴薪,不可触,不可得。”七面的话语亚杜因未能听到,只是自顾自的握住女孩的手,将深入骨髓的寂灭气息尽数汲取,良久之后才不舍的离去。
他的眼睛始终温柔如水的注视着女孩,直到门扉紧闭的一瞬,折射出最深邃的黑暗,最徘徊的挣扎。
他的火焰如群魔一般狂乱。
我们失去了一切…灵魂、初心…燃烧着自己的残梦,为命运加薪,在风、雨、雪,在那一切的苦厄迫近而未至时…离开…永远不要再回来,坚定你探寻的脚步,永远不要留恋这逝去的一切。
我又何尝不想留下这一切…我想停留在那个时空,永远不再分离,但我们有必须完成的事业,必须进行的使命,所以才会如此义无反顾。
亚杜因传递讯息:贝洛娜身体抱恙,计划有变,两日后同游。
直至走出微型愈木,他才重新清明,恍若无事发生。
……………
与此同时,愈木。
“什么命数…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什么柴薪之命尽是一派胡言!纳尔斯?我还无权改命吗?你知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最疼爱的便是她!凭什么我作为父亲,连女儿也留不下,我失去的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是我夜以继日做出的一切努力还不够吗?!既然无法改变,我要你们何用?!”贝托歇斯底里,将眼前的一切器具砸得四分五裂,将他的一切研究成果都切开撕碎,然后撒成漫天飘飞的纸屑,即使这样也不足以凭他心头之恨。
混乱的药液交汇着…
“天啊…长老,我们要去阻止族长大人吗?”
“不必,任他疯吧,一个复原魔法就足以解决眼前的一切杂乱。”
此时,贝托看向了神像。
“啊…伟大的众神啊,我做的有何不称你们的心意吗?他们评判我为渎神者也罢…我就只有我的女儿,你们还欲图牺牲她的生命。
她多可爱…多么乖巧懂事。可你们却还是如此残忍,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引来杀身之祸?!我宁可代她去死,也不愿是她在我眼前去死,不愿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
他深吸一气。
“好啊…你们就高居于星空,看着凡事沉沦而无动于衷!你们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你们就…就冰冷的枯死在所谓神座上,枯死在众生的死寂上!
你们这群无所作为,道貌岸然的伪神!你们都做了什么?他们日夜祈祷,除了十二首能提供微渺的帮助,你们简直一无是处!
我等探寻真理,在黑夜中徘徊,苟活的时候牺牲了那么多人去对抗恶神,用自己的性命去争取时间,这难道是人与神之间的战争,而不是神与神之间的战争?这本应是你们之间的!
凭什么?凭什么要我们付出代价?我们何错之有?你们一群伪劣之徒!就等待着黑暗淹没神座,将你们也拉下死亡的深渊!”
龙尾如钢鞭,破空一挥,将正神的神像砸的炸裂成碎石。
而两人还在交谈。
“长老大人…这…这…”小辈一时语无伦次。
“他就是这样,我与他一同长大,每当他发怒,就会不管不顾的将周围的一切怒砸一气,他正在气头上,听不到我们谈话,你可以畅所欲言。”
“大人真是气急了…连神灵也失去敬畏。”
“他性格如此,并非神虔诚的信徒,却是最忠实的真理探寻者,探寻神与人的真理。是最接近凡尘生命真谛的伟大之王。
他也曾沦为众人排挤的亵渎者,但那也许并非对神灵的亵渎,而是对真理的狂热,对迷信嗤之以鼻。
他当初…有人说是接受了神灵的赐福,实则不然。他只是欺骗众生,以自己可比肩神赐智慧的研究成果,让世人惊叹,信以为他是神灵认可者,才打消对他的质疑与斥责。
至于那研究成果…早就被封存了,他从未得到众生的垂怜,也不需要。”
此时,贝托仍在发狂。
“还有你!!”他一把拿起一瓶被封存的金色试剂。
“无用之物,为何留你?你成得了什么大业?!”他重重的将其砸在地上,又猛跺几脚,几乎将瓶身跺碎,只见上面裂纹如蛛网般遍布。
“罢了,你不过是我所创造的死物…效用不佳何错之有……”他失魂落魄的将瓶子置于核心的密室。
“啊…啊…是我无能,是我无能!”他懊恼而抓狂。
“贝洛娜…我亲爱的贝洛娜…众神竟决绝至此…将你的命运也算计…”我又猛的化出一团火焰,抛向杂乱的文件理论中,那些世人趋之若鹜的神迹付之一炬。(东西都在脑子里,烧了吗?如烧。)大火熊熊,浓烟滚滚,他瘫坐在火焰中心失意。
两人继续谈话,长老嘱咐:“快去着手准备!”
“复原法阵吗?”
“笨,这已经不是复原法阵所能恢复的了,准备回溯法阵!”
“是的!”
贝托突然暴起。
“我们…我们勇毅穿梭了万年的风霜,坚定信念,跨越苦痛…日夜煎熬才至此。坚持了这么久…煎熬了这么久…绝不能…全部毁于一旦!如果宿命注定走向毁灭,那我们的生存毫无意义,我们的事业都毫无意义!
不…还没结束!不是下定论的时候!还没完!没完!”他转头打开寂灭样本封存结晶,那被贝托下达了封锁,恶神可以获得其中的信息,而其余的任何感知都被封闭了,就像从一片黑暗中传递了莫名的信息。
“达克!我知道你听得到!有种冲我来!你这给千刀万剐的杂碎!除了窃取我研究成果为己用,当个窃贼还有什么本事?
有种就将战火烧灼至此,我们决一死战,我会做好一切准备。我的研究还远不止终点!时机若至,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看向核心,期间有一股奇异的能量流转包裹着一枚精雕细琢的金色徽章,徽章正面为表面十二首怀抱着星球,向漆黑之神亮出獠牙的浮雕。
龙族全面战争最高魔法协会副会长——高位予我志同道合挚友,我被将以铁血手腕重铸往日荣光——伊斯莱娅亲授。
……………
两日间,他一直在磨练自己的雷龙秘法。
“众神创世,留下法则,其中亦有优劣之分,此界之无可超脱神定法则,王显然也意识到,故此寻天外之星企图得到超脱此界的法则之物来承载神力。
可惜王急于求成,最终致使‘太古浩劫’无力承载神力,反倒是腐化自身意志。
可惜,未习得至高秘法,又无已经逝去的雷系天资,无法尝试推演止步于此,若可效仿王引天星以锻神器之举,或许能从中得到启发……
罢了,那些事情太过异想天开。”
他放下手中一柄炼成的武器。
“天外之物可遇而不可求,欲寻得超脱此界之物更是难上加难。肉体凡胎难触神火,全力爆发仅可与半神一战却战久则衰,无法稳定使用。
若以某种武器…以天星为媒介练成一把承载神力的武器,运用得当将极大提高我的持续作战能力…”
他将短剑在手中把玩观摩着。
“还远远不够,时间也快到了,先去那里看看。”他动身前往约定地点。
青龙与黄龙战后环境修复经验丰富,曾经死去的大地,短短几日又恢复生机,他们在山间上空来回盘旋,好似在检阅自己的部队,又时而昂首阔步越过参天巨木。
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亚杜因化作人形来到约定地点。在植被丛生的茂林中,清扫出一片空地,安闲的躺在草坪上等待朋友们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