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维克爷爷就拜托您了……人类方境况如何?”
“我知你所担忧,事实也正如你所料,脆弱的人类,让灾厄的历史再一次重演了。数十年前,人类帝皇率军在“大地脉搏”一处与寂灭大军主力之一的拉法正面交锋,却中了里应外合之计。
人类中的叛徒令战线几乎全面溃败,损失惨重。经此一战,帝皇杳无音讯,人们猜疑他已战死沙场。”
“拉法……我就知道他不会那样轻易的死去…”亚杜因咬牙切齿。
他当然不觉得一向诡计多端的拉法真的会殒命于那一场战斗,但此事仍令他恼怒不已。
“那您可知实情?”
“一知半解,我可以为你指一条明路,你不妨寻迹而去。那里……会有帝皇的踪迹。人类一方尚有忠臣管理朝政,稳定军人民心,暂无忧虑。
在未找到他们敬爱的帝皇的尸骨前,他们暂时不会选举出新任帝皇。你若要去,那便抓紧时间赶在他们之前……赶在人类内忧与恐慌彻底暴动之前……”
亚杜因振翅,向黑暗笼罩中的高天飞去,追寻人类渺茫的希望。
……………
人类将军降临至魔法躯体,在世界各处探寻魔法气息。
数年过去,偶然间,他行至一处村落,感知到熟悉的气息,喜不自胜,急忙下车,寻得一处偏院。
……………
“将军大人一路舟车劳顿,只为莅临寒舍,真是不胜荣幸,是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他有条不紊的擦拭桌子,摆好椅子,倒上清茶,收拾杂物,一切都令将军心惊肉跳。
“在下仅一乡野小民,无山珍海味可以供大人享用,还望大人莫要嫌弃。”
“您……您……帝皇陛下此举何故?您莫要开玩笑,臣恳请您重新上位领导人类。我们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他急忙行跪拜之礼,语气恳切道。
“帝皇?不……将军大人,您认错了,我一介布衣,无德无才,怎能是那万万人之上的伟大帝皇啊!”
“不……您眉宇间隐约透露着睥睨天下之势,我追随您多年又怎能辨别不出?那是骗不了人的。”
他闻言未知你一愣,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坦白道。
“将军,你的忠心我很欣慰,因为我累了,无意再度接任帝皇之位,请回吧。”
“帝皇大人,即使您不愿接任,您始终是我们的帝皇,为了天下苍生,请您三思啊!”他再次恳求。
“请回吧,将军。”林允恩转身回房,与亚杜因静等。
将军率一众部下长跪不起,良久之后见帝皇仍无回心转意才失魂落魄地离开。
“亚杜因,你托付给我的重任,现在看来我无法胜任。”林允恩展开隐匿阵法,略带失落与自责地说。
“此言怎讲?”亚杜因语气中并未有丝毫责怪与失望,颇有一种愿闻其详的好奇。
“我……失败了还连累人民,我已不再信任自己……我不能胜任……我本该做一个平凡之人,静待生命的凋零。该把权力转交给更有能力的贤才,而不是我。”
“我并不觉得你无法胜任,恰恰相反,你做的很好,换作他人未必有你十之一二的功绩。失败乃兵家常事,我们都有过失败,有过迷茫,甚至否认自我,你现在就如你的先祖那时一样。”
“我的……先祖?”
“是的,他叫刘统景,是第一位帝皇……也是备受世人误解的帝皇。是时候告诉你一些陈年往事了。”亚杜因将记忆传递给他。
“这……”
“我时常会将你当做他,你和他何其相似,无论是外貌,性格,亦或是那对重任的迷茫。但事实上,你尽自己所能带领万万子民之时,所有人民都是如此信任你,信任你能带领他们走向更美好的未来,他们对你的信任贯彻始终,未曾动摇,也成为了你身上的重担。
或许我们都有不堪重负的时候,在无尽煎熬岁月中想过放弃。失败仅是一时而非永久,相信你自己就像人民相信你那样。不要辜负你的人民,你的先祖,更不要辜负你自己,这是你的职责所在,事实上,你也是期望自己能有所成,那你无需迷茫。”
……………
将军率部众行至村落口。听闻一声铮铮剑鸣,顿时大喜过望。
林允恩闪身来到他身前。
“我临时改变主意了,但首先我们需先去清理一些蛀虫……”
“臣等,愿为帝皇大人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
“将军,可有消息?如今,国内上下民心惶惶,士气萎靡,官员把持朝政恐有不妥,易遭世人诟病,绝非长久之计。
可若是再举帝皇,也须长久才能恢复。帝皇大人又无线索,这可如何是好?”一名年老的大臣,步履蹒跚的走来,急声询问。
“您先别着急,且听我一言……”二人耳语几句,大臣顿时一改愁容,喜笑颜开:“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但此事切勿声张。”
“好、好、好哇!帝国不亡啊!有希望了!”十年勤勤恳恳,效仿帝皇处理政务,稳定国力,今日得以见希望,又喜极而泣,老泪纵横。
……………………
次日,国都整体告示:诸位帝国子民,悲讯传来,经将军大人不懈找寻,于昨日寻得帝皇尸骨。遥想帝皇数百年为国宵衣旰食,鞠躬尽瘁,如今,死于非命,亦不得安息,悲从心来。
决定将于明日举行丧仪,国匠将为帝皇大人塑像,立于英灵圣地(人类对“契约之地”前立像之处的称呼)供后人瞻仰,特此通告,望周知。
切记,国丧期间,公民不得………
通告张贴于国都各处,举国同悲。
亚杜因与改头换面后的林允恩潜于暗处静待事情发酵。
林允恩看着计划中的遗像有一种怪异的感触,甚至觉得莫名其妙。
他只能暗自安慰自己:一切都在计划当中,后续会将这个谎言收尾。
………………
缄默者,是教会的分支,是那些身负罪孽者(通常他们是受寂灭感染不严重,却因此犯下滔天罪孽,且是最为天赋异禀者,有戴罪立功的价值,否则还是用其他的方式赎罪)组成的人类特别行动组织,他们被铭刻缄默之印(被印记者将失去语言、魔力等一切交流方式,失去情感,不畏死亡与痛苦,完全服从命令,但会保留有一定意识,那是独属于教会的秘法。原缄默者后来成为直属帝皇的特别行动组织,监察百官与寂灭行踪。在各大组织中,有着最高行使权,先斩后奏,皇权特许,成为帝皇暗中最锋利的刀刃)他们戴罪立功。
据说缄默者经过非人能承受的高强度训练与战争的洗礼,在人类当中都是一人成军的强者。
亚杜因对此有所了解,但是始源教会都被寂灭腐化是他意料之外的。
他内心又是一阵悲哀,想到久远岁月之前那位慈祥和蔼的老教皇……
二人在暗中静候着……
“神啊!我已依您所示,确认帝皇已死。”
幽暗之处,青年教皇正对黑雾笼罩中的恶神之影癫狂而虔诚的说。
“嗯……”恶神一顿,而后又意味深长的讥讽一笑。
“看来你办事不利,去迎客吧,信徒!”
教堂之外,大臣慢悠悠的在将军陪同下走来。
教皇毕恭毕敬的迎接他。
“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我呢……在整理帝皇遗物时,偶然在书案角落找到帝皇大人生前的新政策,是…关于教会的。”
“帝皇大人已然身死,此法恐未完善,贸然颁布怕是不妥。”教皇发现这条老狐狸不怀好意的看着他,便婉言谢绝。
“有何不妥?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此法,经众人评议改善,自然可行,你未经听闻就妄下定论,莫非你要抗旨?”
“我岂敢抗旨?”
“哼,如此便好。否则,帝皇大人尸骨未寒,便无法告慰帝皇大人的在天之灵……别忘了,神灵是尔辈的立教之本,而帝皇大人……是尔辈的立足之本!”老臣冷哼一声,继续补充。
“如此,我便宣读内容:其一,如今正处战乱年代,公民包括教会皆有义务为国效力,须将半数缄默者前往战场。”
“无异议,我等自然遵旨。”
教皇笑肉不笑的应和着。
“其二!神灵需信仰而非世俗凡物,但帝国需要以此来维持活力,教会需将收入60%上供朝廷!
其三!监督教会合法运行,朝廷将设立帝使,入驻教会并享有与教皇同等职权……”
他每说一句,教皇脸色便阴沉一分。
“大人莫不是在说笑?”
“帝皇在天有灵,我又岂敢说笑?你莫非有异议?”他取出一枚小印:帝皇令。
“执此印者,如帝皇亲临!帝皇大人一心为民,为天下苍生!乃是天子天命所归,何人胆敢造次?又何人胆敢抗旨?!”
此时教皇挥手,唤来数十名缄默者。
“去!杀了他!”
教皇眼中凶光一闪。
“放肆!神灵庇护天子脚下,你身为神使,却敢加害于天子亲信,公然抗旨是何居心?你其心可诛!缄默者!我且问你们,你们听令于帝皇还是听令于帝皇座下的教会?”在帝皇余威的号令下,两种加持于缄默者意志至上的指令产生了冲突,让缄默者们一时陷入迷茫。
“您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教皇讥讽的说。
“那么,缄默者,我以帝皇的名义命令尔等退下!”
他们,不为所动。
“呵呵呵……但今日不同以往…帝皇已死,你我有目共睹!新皇当立!我欣赏忠志之士,只可惜,你……不忠于我!杀了他,立刻!我神才是天命所归!”显然,教皇的意志更胜一筹,缄默者再次行动,却又突然僵住。
年迈而腿脚不便的大臣忽然健步如飞。
(缄默者:给个痛快话,杀不杀?)
林允恩一袭黑色鎏金龙纹华美帝皇龙袍,从隐秘中慢慢悠悠地走出。
大臣三步并作两步的躲到他身后才如释重负。
“不错,方才,你那句可称点睛之笔呀!魔法已将场景记录并发送,众生会欣赏你方才的丑态,教皇。
不出意料,即日起,你将史册留名……不过是遗臭万年。
很惊讶?显然已经被‘唾手可得’的胜利蒙蔽了双眼。缄默者!将罪人拿下!罪名:忤逆朕之旨意!万恶不赦!”
顷刻间,教皇便被数道寒芒锁住,不敢动弹。
“帝皇大人!帝皇大人,饶命啊!小人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林允恩气极反笑:“看来现实让你清醒了不少,不过人们都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你也不例外。朕还以为你会更有骨气一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只有亲手摘下果实品尝,才能得知苦或甜。无需等待秋后再问斩,就此处决!朕意已决!”
他转身负手而立,看向上空枝繁叶茂的始源。
…………
“缄默者!你们在黑暗中缄默耕耘,虔诚已然救赎你们受寂灭腐化的灵魂。朕许你们以清白之身!”林允恩调动始源神力,抹去他们的缄默印记。
“从今往后,你们与常人无异!让你们受到无妄之灾,实乃朕之过错。为弥补你们可以向朕提出朕力所能及的合理要求,财富、权利,这些朕都可以满足!”
缄默者……不,是那些平民有部分提出财富要求,不问世事,打算就此归隐,却无人索要权利。余下人皆愿继续为帝皇效力。
此事至此结束。
事后,亚杜因发现自己受始源赐福,也有帝皇权力。自己的命运与万年前人类命运相互纠织,不分彼此。
后来,林允恩昭告天下,大赦天下因内部分裂而锒铛入狱的无罪之人,并予以补偿。
所幸一切为时未晚。
……………………………
记梦
这个梦是很久之前的,写在笔记上,突然翻出来。
叠嶂
这个梦与现实相近,却又截然不同。
梦开始于故友滑稽的重逢,他在食堂用一种离谱的手段:将不喜欢的菜挑出,丢在地上,令我滑倒。
我对现实的印象在梦中被模糊甚至篡改。
他在梦中与我处于同一学校,不同班级,那是我们首次在校相见。
他与我的朋友们洽谈往事近况,与现实相同。
他总是显得调皮,喜欢四处玩闹。
印象中他成绩中规中矩,在那时,高中落榜,听闻他去父母那里工作,更不会出现在我的学校。
后来我们分开,我与阿伟出食堂,他拿出一张单子说自己成绩有误,要去找领导反馈。
但在现实中,他虽有能力去更好的学校,却只想去较次一点的,因为各种原因……
后来我回宿舍,却发觉空间变化,这里成了我的房间布局,同学进入似乎表明这就是校内宿舍。
我与他谈了关于阿伟的事,我其实真希望他能取得更大的成就,而不是因种种原因受限于此,屈居人后。
再后来时间跳转,我长大,梦中的未来是我无法预测的未来…甚至无法想象,我有了一位只出现于梦中的情人。
她甜美可爱,善解人意,有时我们会吵闹,但过后又不约而同的相互道歉,以今天谁下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歉意。
我并未有结婚的打算,想孑然一身过自己的生活,甚至将此事向朋友家人告知,虽说他们一向觉得这是因为我不够成熟做出的幼稚决策。
虽然有这样一位贤惠的梦中情人是莫大的幸运,但我想我已然不配拥有。
在梦中,她有无数的追求者,但偏偏选择了平平无奇而自甘堕落的我,或许她是我梦中的救赎……
听对话,我的厨艺在在她之上。
梦中的我厨艺是精湛,但事实上,我对此一窍不通,每当想起来自己做的那些饭,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绝对不是能给人吃的。
后来梦中,爷爷带我们去了田野间,一片花草盛开的地方,但现实是,爷爷早已过世,但我对那一件事却始终耿耿于怀。他已经是梦中的常客了。
我惊讶于这片乡间农忙的田地中会生出娇弱的花……又为何雪梅会盛放于秋天的萧瑟中?梦中一切都与现实不同,甚至是怪诞……
那一切就像层层叠嶂一般的幻境,令我迷失自我。
最后耳边又出现了幻听,是一首歌,我不知为何是熟悉的声音。我应该听过歌唱者其他的歌,不过梦中只记得一句歌词:山外的山是一重山。(我熬夜中,有时候即将睡着,会有一种即将猝死的感觉,那时脑袋仿佛就要炸开,不断出现幻听,听到了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但这段记忆总是模糊的,很快便会被忘却,哪怕曾美好过。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歌声……就是那片沙滩,那片纯白的沙滩,一个面容不清的女人,就坐在海边。她口中轻轻哼唱着童谣,比我听过的所有都要更动听,就好似陷入了温柔乡,而我便是她怀中的婴孩。)
但很快我就忘记了是怎样的音调发音,应是梦中有人在暗示着我。
而后我又看到山中升起的滚滚黑烟,有人在烧火。
印象中家乡没有那样的花,或许我未曾注意过,又或许是有过惊鸿一瞥,留于记忆深处。
因为那里是一成不变的无趣,只记得春季道路两边旺盛的油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