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多少人的追求啊!曾经四弟见着一个管理十多人的管事,那个管事掌握着生夺予杀,多么的威风啊!又另多少人艳羡着,恨不得取而代之。
如今只要他做出选择就可以得到,甚至更甚,可偏偏为什么要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
曾经。
吃的是酸苦,端的是泪花。人间一碗清水,几粒也是人心。两袖过来的寒风大雪,是一片前途未卜。
他怨过,恨过,笑过,无奈过,哭过,疯过,但他却没有想过放弃过,更没有想过要杀人。而且杀的还是自己待的如同亲人一样的结义二哥。
他没有想过,是啊!他没有想过,可这个位置上的人,手上燃烧着狰狞的大火啊!噬人心,择人生死。他即使没有想过,可到了这个位置,他应该想过的。
四弟跪在地上的低头看着这一柄被它的主人寄予厚望,看着明眼就可以感受到透亮的光泽,冰冷的锋刃刺的他的眼晴生疼,疼的让眼泪流淌着落下,滴答着重重的又重重的。
是啊!如果他也是这一柄剑的主人,他也会做着如同这个青锋剑主人这样做的事情吧!
可是偏偏又为什么是他呢!?别人的一言一语却决定着自己的生死两难。
他该恨的,他该痛恨的,痛恨着这人生中的酸苦。
凭什么,他要吃这么多的苦,等苦尽甘来之后却是令人惶恐的深渊。
凭什么,他忍受了这么多,没有放弃着,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
曾经。
他怨过命运不公,为了一个发霉的馒头,能什么都不要了,却连一口也没吃到,那个发霉的馒头落在了他二哥的口里。
他应该恨的,那个时候很怨恨着,怨恨着自己没有吃到那个发霉的馒头。
可也是自己的二哥牺牲了自己,成全了他们三人,即使他们三人过的依旧不是那么的让人心如意着。
可他却感激着,也不能忘着,对方的一份心,一份真诚,那是用他的一生,近乎痛苦的一生换来的。
二哥应该过的好的,以后应该都过的好好的,好好的。
所以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不是更诱惑着吗?
四弟眼中闪烁着一抹红芒,一抹疯狂,想要握着青锋剑,想要登临着最高的那个位置。
万万人之上,哪有什么一人之下,只要自己以后运用得当,自己就可以做这天下的皇帝。
人越是聪明,不是越应该得到更多吗?自古以来,哪一个大贪宫是笨的,所以他这么聪明,不能贪这个天下呢?!
当朝大贪臣看着四弟的眼神中,最终浮现了疯狂杀戮利益无情,知道对方做着选择的时候到来了。
当朝大贪臣对着身旁的当今嘲讽的问道。
“你说你选择的人,最终会不会杀你呢!?”
当今看着跪在地上的四弟,最终握着青锋剑上,嘴里不禁苦笑着起来,一杯酒水,慢慢的品尝着,就好像在品尝着这个世界上人心头那流动的血液,是温热的,还是已经冷却着。
四弟握着青锋剑,握着又放下,握着又放下,重复了几百次,跪在地面上,任自己的眼泪重重的,重重的,落在心头。
看着跪着的四弟从地上站了起来,手里握着青锋剑,握的手上青筋若隐若现着。
眼神麻木,又带着冰冷看着当今与他旁边的当朝大贪宫。
当今苦笑着,说道,“老实人何必难为老实人呢?!你明知道他不会杀我的。”
当今轻轻的说道,声音只有旁边的贪臣可以听的见,贪臣不置可否的哼了一声。
当今泯了一口酒,面色带着痛苦着,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心已大于哀痛,又能怎么办呢?!
四弟走在登君阶的最下的一道台阶下面,大殿之上的文武微微抬着头,斜着眼睛看着四弟,有的在期待着对方在向上踏着,有人目光冰冷,不含一丝感情,有人痛苦的叹了一声,每个人的目光都不相同,但所有人此刻心都揪了起来。
四弟的那位二哥被堵着嘴,绑着手脚,在不停的挣扎着。
这个一辈子最好的年华被流放的人,此刻竟然在挣扎着,只是他那瘦弱的身体,又怎么可能挣扎的出两位身高体壮的人呢!
四弟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位,看着登君阶最上方的位置,眼神麻木冰冷,却只站在登君阶的最下方,连一个台阶都没有抬脚跨过。
四弟声音仿佛被风干了嘶哑的说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报君王黄金台,提剑为君今身死。臣去了。”
心大莫过于哀死,何人间何事,生死两难,来一场,仿佛一场笑话,梦醒之后,什么都没有。
四弟把青锋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这一生大概不欠什么人了吧!也许还欠着自己的结发妻子,欠着誓言,不能白首相共。
这一生也罢!今去也。
二哥看着前方的四弟,忽然觉着,对方才是他们结义四兄弟中最苦的一个。
苦尽甘来到头一场空,地狱空荡荡戏弄人间人。
这一时刻,二哥不知道为什么,体内仿佛涌出了无尽的力气,挣脱了绳子的捆绑,挣脱了身边的人用的力气,用尽身体里使不完的力气,这一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代替着四弟赴死。
与其余生喝着苦水,抱着药罐子一生,不如就这样的在今天离开,他也没有什么遗憾着了,见的人都见了,看的东西也都好好的看着了。
四弟用力的往脖子上一抹,却没有想像中那么的疼痛,痛苦的难以呼吸着。
四弟睁开眼睛,却看着自己的二哥伸出手握着剑刃,忽然向着他的脖子上抹去。
长剑仿佛这一刻脱了手,血也如泉涌着溅了在他的脸上,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的不得了。
看着倒地的人,四弟下意识的无意识的跪了下去,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今天却一跪在跪,跪的脊梁都已经被压的变形了。
二哥哼哧着想要说着什么话,想要叫着什么,只是伸出手想要安慰着对方,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脸上一如当初被流放的时候,傻笑着。
四弟瞪着眼睛,有些无法相信着,他亲手接着自己的二哥回来,却也亲手又把对方的后半生给葬送了,也永远也接不回来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