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刚走到门口,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扑鼻而来。
王清儿不禁微微皱眉,但还是快步走了进去。
只见婧仪神情呆滞地坐在婧夫人的床边,那张原本秀丽的脸庞此刻满是泪痕,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老嬷嬷则静静地站立在婧仪身后,她听到有人进来的脚步声时,缓缓转过头朝着房门口望去。
待看清来人是王清儿时,连忙小步快走至婧仪身旁,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小姐,沐家少夫人来了。”
婧仪闻言,如梦初醒般地回过神来。
她急忙抬起手匆匆擦拭掉脸颊上残留的泪水,然后强打起精神站起身来,快步迎向王清儿。
待到近前,婧仪略带哽咽地唤了一声:“嫂子……”
王清儿看着眼前形容憔悴、身形也明显消瘦许多的婧仪,心中不由得一紧,关切地问道:
“婧仪,伯母如今情况如何?”
婧仪听后,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即便又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着抽泣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抽噎着说道:
“母亲已经昏迷整整三日了,这些天无论我们怎么想办法给她喂食喂药,可全都无法送进嘴里。而且就连大夫每天过来给母亲施针,她也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说到此处,婧仪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眼泪如决堤之水一般再度汹涌而出。
就在刚刚,大夫还面色凝重说,如果婧母一直无法苏醒过来,连食物和药物都难以喂食入口,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恐怕最终会因为饥饿而失去生命。
这番话犹如一道惊雷,在婧仪耳边炸响,让她不知所措,伤心不已。
“怎……怎么会如此严重?”王清儿满脸惊愕,心中不禁升起一丝疑虑。
难怪房中如此重的中药味,因是喂药时撒出来的。
即便婧夫人的两个儿子突然失踪,但以她平日的身体状态,似乎也不至于变得这般啊!
这不能吃不能喝不就是躺着等死吗?
这里又像现代,现代即使变成了植物人,还可以打营养针维持着生命,这里根本没有办法。
除非她能醒来,或是能吃进去流食。
否则就只有……
一旁的婧仪早已泣不成声,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绪,抽噎着向王清儿解释道:
“母亲本来是因为得知大哥和二哥失踪的消息,一时急火攻心,晕倒了。后来好不容易苏醒过来,却又知晓了大哥和二哥所犯下的错事,结果母亲二次受到刺激,再度昏厥过去之后,便一直沉睡至今,始终未能醒来。”
说到此处,婧仪的声音愈发哽咽起来,泪水也如决堤之水般不断涌出。
她对于那两个失踪的兄长丝毫没有感到担心,相反,内心深处对他们的恨意却是与日俱增。
只因为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招惹上了路家,不仅害得自己身陷险境,更连累得母亲重病缠身,就连父亲和自家相公也不得不为此事四处奔波操劳。
听完婧仪的诉说,王清儿恍然大悟。
原来这婧夫人之所以昏迷不醒,完全是被那两个忤逆不孝的儿子给气得呀!
此时的王清儿满心无奈,她原本此次前来是要接婧仪一同回家的,可眼下出现这样的状况,显然是无法带着婧仪离开了。
于是,王清儿暗自思忖,看来必须得另外再想个妥善的法子才行。
“婧仪,你两位嫂子呢?怎么没有看到人?”
王清儿突然想起婧仪还有两个嫂子,刚进婧家后院时,并未瞧见其她人。
这不禁让她心生疑惑,按理说,婆母重病,儿媳们理应侍奉在婆母身旁才对,怎地竟不见一人呢?
婧仪面露一丝苦涩,缓缓开口解释道:
“二嫂不久前刚刚生产完,眼下仍在月子当中,而大嫂则正在照料她做月子。”
说到此处,婧仪不禁轻咬下唇,苦笑一声。
虽说二嫂正值坐月子需要人照看,但家中明明还有丫鬟婆子,且二嫂自己也带了一名陪嫁而来的婆子和一个丫鬟,哪里还用得着大嫂整日守在跟前?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大嫂不过是寻了个由头,故意躲着不愿前来侍奉自己的婆婆罢了。
王清儿何等聪慧之人,仅是瞧一眼婧仪此刻的神情,便已将其中缘由猜得八九不离十。
她只得轻声安抚道:“婧仪,你且放宽心在家好生照料伯母便是,我现在需要出去一趟,待晚些时候我再来陪你。”
听到这话,婧仪微微颔首表示应允。
“嫂子,你有事尽管去忙,不用记挂着我这里……”
说着说着,她那张本就布满愁云的面庞之上,再度浮现出深深的忧虑之色,想了想又问道:
“嫂子,不知我爹爹他们前往府城,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言语之间,尽是难以掩饰的牵挂与不安。
王清儿目光温柔地注视着眼前情绪低落的人儿,缓缓伸出手,轻柔地拉住对方微微颤抖的手,并轻轻地拍打着,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她一丝温暖与安慰。
“婧仪,你如今最要紧的事便是悉心照料好伯母和你自己,至于伯父那里,你大可不必忧心忡忡,他不会有事的,有梓浩陪着他呢。”
王清儿语重心长地劝慰着。
婧仪抬起头,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含感激之情,她像一只温顺的小鹿般点了点头,轻声回应道:“好,我都听嫂子的。”
见婧仪如此,王清儿这才稍稍放下了心。
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去。
“嫂子,我送送你。”婧仪见状,也连忙跟着起身,语气诚恳而坚定。
王清儿却赶忙摆了摆手,拦住了婧仪,柔声道:
“不用啦,你就在这儿安心陪伴着伯母。就让老嬷嬷送我出去吧,第一次来怕迷路了。”
她说着,王清儿将目光投向始终默默站立在一旁的老嬷嬷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