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
皇帝进一步逼问，皇后差点下意识地把自己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见皇后明显有所保留，皇帝眼中划过一抹明晃晃的失望：“看来，皇后身处后宫这么多年，跟几年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真是脱胎换骨啊。”
他早就该知道，人是会变的。
只是没想到，皇后竟然会变得如此……
皇帝叹了口气：“前朝的事，皇后还是不要操心了。”
见他的面色骤然冷淡下来，皇后又想说些什么，不过触及他冷漠的目光，皇后怕自己再说下去会激怒了他，只好屈膝退下了。
看着皇后的背影，皇帝深深叹了口气。
二人夫妻这么多年，情分非比一般。
他知道，皇后身处国母之位，虽然表面风光，但是背地里一定是受了不少委屈的，所以他对皇后处处维护，甚至为了皇后顶撞过自己的母亲，却没想到，如今她成了这样的人。
皇帝叹了口气，心中突然生出一股空落落的感觉。
思索再三，皇帝去了长信宫。
这会儿楚王也在，祖孙二人正一起打理那幅万寿图。
“你大哥二哥闹得朝廷上尽是风雨，不过倒是没怎么听说你四弟的消息了，”太后道，“他忙什么呢？”
楚王无奈地叹了口气：“德妃娘娘又在给四弟找相看的姑娘呢，听说都已经找到江南去了，前段时间四弟想离家出走，被德妃娘娘拖回去，关着禁闭呢。”
他们兄弟两个在朝堂上的存在感不高，楚王又一直在外游历，在朝廷里一点根基也没有，所以秦王有什么事，反倒会跟他说上两句。
说起秦王，楚王就一阵唏嘘。
被相看逼得这么惨的皇子，放眼历史也没几位，他这四弟也算是不同凡响了。
太后眉梢一动：“说起来，你还是当哥哥的，哀家是不是也该给你安排安排了？”
“我……”楚王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皇祖母，我不着急。”
太后掀开眼皮瞟了他一眼，突然冷哼一声：“这件事，本应该是皇后操心的，就算不愿意真的管，也该做做样子才是，可你除了刚回来那日见过她，后来她可有再找过你？”
楚王摇了摇头：“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每日操劳，不记得我的事也实在正常。”
“正常？”太后嗤笑一声，“再怎么忙，难不成连差个人去找你的时间也没有？”
不把楚王放在心上罢了！连装都懒得装了！
楚王不敢说话了，生怕再惹得太后不快。
就在这时，皇帝过来了。
祖孙二人方才说的话，皇帝也尽数收入耳中，这会儿的神色复杂极了。
楚王连忙站直身子，朝着皇帝拱手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
皇帝径直走到太后身边，见祖孙俩配合得默契十足，便知道这是祖孙俩常做的事，看向楚王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惊讶。
这孩子竟然时常到这边来？
他竟一点也不知道。
“难为母后还要亲自打理。”
“这是好东西，哀家打理起来高兴，”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手上动作不停，“正好你来了，如今德妃给老四相看都已经快入了魔了，老三还比老四大一点，也该张罗起来。”
皇帝微微颔首：“是，母后，儿臣这就……亲自操持。”
他这句话说完，太后和楚王皆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要是以前，皇帝肯定把这件事交给皇后去做，今天难道是转了性了？
太后咳嗽一声，道：“老三，你先回去吧。”
“是。”
楚王知道这母子二人有话要说，拱拱手就走了。
他走后，长信宫中的宫人们也都纷纷退了出去，转眼间就只剩下了母子二人。
皇帝试图接替楚王的活，却被太后止住；“行了，你的手哪能用来做这样的事。”
话是好话，但是太后的语气里分明带着些许嫌弃。
皇帝抿了抿唇，只好老老实实地把东西放下了。
“你有什么事？”太后开门见山。
皇帝微微颔首：“是皇后。”
“哦？”太后眼睛一亮。
她这儿子以前总是不开窍，如今终于知道皇后的不是了？
“你且仔细说说。”
皇后如何看不出自己亲娘是在看自己热闹，但他也没办法，只好把今日御书房中皇后的异常说了出来。
太后听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手上甚至不自觉地停了打理百寿图的动作。
直到皇帝说完，太后才嗤笑一声，道：“刚才我还觉得皇后只是对老三爱答不理，现在看来，皇后眼里除了自己儿子以外，那是什么都没有了！”
太后上下打量了皇帝一番，不慌不忙地补了一句：“连你也没了。”
皇帝捂着胸口。
莫名有一种被亲娘捅了一剑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皇帝深吸了口气，道：“不过皇后为人母，如此为了自己的儿子谋划，儿臣也不是不能理解，只是……”
“只是皇后用错了办法，”太后说着，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身在国母之位，眼前就不能尽是小利而不顾大义，哀家知道，这很难，但是既然坐上了皇后的位置，享天下万民的朝奉，那这些就是理应做到的。”
“这确实不能怪你的皇后，放眼前朝，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寥寥无几，”太后摇了摇头，“皇后是一国之母，既然已经坐稳了，那她就不能擅动，不过晋王是个什么德行，你现在想必也是知道的。”
“要是把大昭交到这样的人手里……呵，哀家都没脸见你父皇。”
太后这句话可谓是重到了极致。
皇帝眸光一暗：“是，儿臣明白了。”
太后点点头，又聚起了全部的心力打理万寿图。
皇帝站在一旁看着，没再说话。
这万寿图本来就不脏，太后很快就将万寿图仔细打理过一遍，亲手挂了起来。
“对了，出使蛮族的人选怎么样了？”
“早上礼国公进宫了一趟，儿臣已经定下他了。”
母子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到了正殿落座。
“礼国公？”太后一听就乐了，“他那么一把年纪了，还有这样的雄心壮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