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姝静心养了几天,这才有心力去问问陆乘渊是怎么逃出来的。
听陆乘渊说他杀了郡主,温元姝顿时眼眸微睁。
解忧郡主可是安平***唯一的孩子。
她如果死了,那安平***是一定要发疯的。
见温元姝眉头微蹙,陆乘渊低笑一声,抬手在她眉间轻轻揉了揉:“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你能有什么数,”温元姝拍开他的手,“解忧郡主死在你手上,安平***肯定是要进京的,咱们能怎么办。”
“除非……”
温元姝眼珠一转:“除非你把解忧郡主处理干净——”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乘渊一把捂住了嘴。
“你刚生完孩子,能不能有点忌讳。”陆乘渊无奈。
这杀伐之气比他都重,也不怕冲撞了自己。
温元姝也无奈:“你讲究还真多。”
陆乘渊收了手,安抚道:“你放心,这件事情我自己能处理好,现在,你最重要的事就是把身子养回来。”
然而,温元姝却并没有就此放心。
杀皇家郡主,这哪里是一般的手段能躲过去的。
只怕在不久的将来,便要降临一阵血雨腥风了。
不过陆乘渊说的没错,她现在最重要的事情,的确是先把身子养好。
只有这样,在腥风血雨到来之时,才能有精力去奔走。
——
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平封地,此时安平***还不知道京城里发生了什么,还正因为解忧郡主的不告而别而焦头烂额。
“一群废物!”
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一堆上好的茶盏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连你们的主子都看不住,要你们有什么用!”
身在封地,安平***的打扮却比在京城时更张扬了,一身珠光宝气,叫人不敢直视。
底下跪着许多下人,此时都瑟瑟发抖。
解忧郡主要走,他们也不是没有上去拦,但是解忧郡主一行是带着护卫的,有两个人大着胆子上去阻拦,直接血洒当场,余下众人哪里敢再往前半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解忧郡主一行人离开。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瞒着安平***这边,希望解忧郡主早点回来,到时候,大家就能当一切都没发生。
却没想到这都一个月了,解忧郡主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们只是下人,哪里扛得住***的威压,只能老老实实地招了。
安平***在屋里来回踱了好几圈,却仍然觉得不解气:“欺上瞒下,是为死罪!来人,都给我拖出去砍了!”
这群废物,如果当即就来报,她何至于如此生气!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现在解忧郡主人在何处,是个什么情况,她一无所知!
她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啊!
安平***越想越气。
一时间,本来安静的厅里顿时哭嚎声一片。
人人都哭着求饶,但是那些护卫只听安平***的话,上来就开始拖人。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人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殿下,殿下不好了!”
安平***眉头一皱:“什么不好了!”
那人连忙上前几步,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那一堆碎瓷片子上:“方才一个护卫回来,说郡主、郡主薨了!”
安平***身子一晃:“什么?”
薨了?
谁薨了?
她的解忧?!
安平***双眸赤红,大步走了下去,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拽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郡、郡主暗中去了京城,把陆大统领给囚禁起来了,后来不知道郡主跟陆大统领说了什么,就、就被陆大统领给杀了!”
那人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泪鼻涕更是留了一大把。
安平***松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才堪堪站稳身子。
她呆愣在原地,站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偌大的华丽厅堂里,除了她以外,众人皆跪伏在地,不时有压抑的哭声响起。
“杀!”安平***身子发颤,“都杀了!”
说完,她一甩广袖,便抬步离开:“备车,进京!”
“殿下!殿下不可啊!”
李妈妈跑了几步跟上她:“殿下,圣旨叫您不可回京,您可不能公然违抗圣旨啊!”
安平***脚下步子一顿,猛地转头看她:“你是说,我女儿在京城被人杀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去为她讨个公道了?!”
安平***眼中已经是一片血色,看着骇人极了:“你要是不想活了,本宫成全你!”
说完,安平***就继续迈开步子。
李妈妈也只能咬着牙跟上,去给她收拾行李。
安平***进京的时候,她虽然没有跟在身边,但是安平***府上一切的事都是她说了算,所以论起信重,她在安平***心里绝对是排的上号儿的。
所以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能退。
但是安平***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管那些衣裳首饰,只点了几个护卫,便连夜往京城而去了。
从封地到京城,不过三四天的时间就到了。
安平***一来,就直奔解忧郡主生前下榻的客栈而去。
解忧郡主进京也带了不少人,陆乘渊走得着急,留下了不少活口。
但是主子都死了,那些活下来的下人自然也能预想到自己的下场,所以匆匆出银子买了一口薄棺,算是尽了最后的主仆情分,便把客栈里那些值钱的物件搜罗干净,各寻生路去了。
安平***行入客栈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堪称凄惨的一幕。
破败的客栈里,一口棺材孤零零地放在院子里,好在现在天寒地冻,倒是没什么难闻的味道。
安平***拂开李妈妈的手,一步一步朝着棺材走过去。
棺材没封,一打开,那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不是解忧郡主,还能是谁。
解忧郡主的头发衣衫俱凌乱不堪,值钱的东西一点也不剩,脖颈弧度诡异,叫人看了心里发寒。
安平***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李妈妈连忙扑上来扶住她,客栈里登时忙乱成一片,下人们围着棺材忙活,却无一人敢看一眼棺材里头。
风雨欲来,层层厚重的乌云积在头顶,像是随时要塌下来,闷得人喘不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