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乘渊眉梢微动,脚下大步一迈,便将阿青硬生生拽了出去。
阿青喉间发出悲鸣,眸中更是现出哀求。
她现在是真的怕了。
一时间,温元姝的那句话又重新在耳边响起——
“死路也是路”。
阿青挣扎扭动着身子,拼命想吸引陆乘渊的注意,好让他问自己一句“现在肯不肯说”。
她现在肯说了!
肯说了!
但是陆乘渊却好像没注意到她这么大的动静一样,又或者是不想注意到,依然拖拽着她往外走去。
还是院子里的管事妈妈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道:“陆公子,她……好像想说话呢?”
“哦?”陆乘渊似乎这才察觉,低头看向阿青,眼眸微眯,“这就肯说了?”
不知怎的,阿青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失望。
阿青顾不上想太多,连忙点头。
见状,陆乘渊这才放了手,又有些不情愿地将她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
再开口时,陆乘渊声音里的失望藏都藏不住:“怎么这就要招了?”
他还想把这丫头带回去,好好治理治理再说呢。
一旁的管家妈妈如何听不出他的失望,不过也不敢说什么,招呼着周边的婆子们下去了。
阿青咽了几口口水,才道:“我、我想见温——”
话没说完,便见陆乘渊眼中闪过一道杀意:“你是在跟本统领提条件?”
一股几乎叫人窒息的压迫感也随之蔓延开来。
阿青脸色一白,连忙不敢再多说什么,老老实实地把事情说了:“是、是解忧郡主。
她说叫我找机会杀了温元姝,就算没能要了她的命,只要我动手了,郡主就会把我提拔成她的身边人,每天都能风风光光……”
一听这话,陆乘渊不由笑了:“你宁愿替她背一条人命,就是为了到她身边做她的下人,伺候她?”
瞧瞧这点出息。
阿青面色一僵,仍梗着脖子道:“你懂什么!能在郡主身边,就算只是个下人,那也是最风光的!”
郡主身边的下人,跟外头的下人能一样吗!
陆乘渊嗤笑一声,懒得再跟她掰扯。
既然知道是解忧郡主做的,那目标就明确了。
阿青努力坐直了身子:“我都已经说了,可以走了吧?”
陆乘渊眉梢一动:“光天化日持刀伤人,你还想走?”
现在,这倒真像个小孩儿了。
实在是天真得过了头。
阿青面色一僵。
陆乘渊甩了甩手,像是刚碰过什么脏东西一样,扬声叫来了管事妈妈:“继续拖回柴房看着,一会儿去报官。”
管事妈妈应了一声,连忙招手叫来两个粗使婆子,叫她们把阿青重新送回去。
虽然粗使婆子的手脚也不轻,但是跟陆乘渊比起来,简直算得上是温柔了。
阿青重新被扔进了柴房,那两个粗使婆子又如先前一样,一人搬了把凳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看着她。
——
那厢,温元姝刚挽好头发,突然听见门被推开的动静,一转头便见竟然是陆乘渊回来了:“刚刚怎么了?怎么那么大动静?”
陆乘渊摇了摇头:“招了。”
温元姝微微一怔,春花直接惊叫出了声:“这么快?!”
陆乘渊“嗯”了一声:“是我高看她了。”
本以为这阿青非得在里头呆一晚上才能老实,却没想到,这人本来就动摇了。
倒是有点奇怪。
春花扯了扯嘴唇,道:“姑娘,她是把您说的话听进去了吧?”
温元姝点了点头:“可能吧。”
这下,轮到陆乘渊好奇了:“你跟她说了什么?”
温元姝抿了抿唇,眼神有些飘忽:“没什么。”
又不是什么好话。
陆乘渊这会儿不依不饶起来,上前就把人抱在了怀里。
春花捂着脸快步走了。
也不知道陆乘渊这耍赖的功夫怎么这么厉害,温元姝被他烦的不轻,只好道:“我只是跟她说,死路也是路,叫她自己好好想想而已。”
陆乘渊眼眸微亮,随即低笑出声。
他之前还以为,温元姝只是把人关着呢,没想到竟然已经用过攻心计了。
是他小看了温元姝。
“行了,”温元姝推了推他的胸口,“你不是要去府衙吗,赶紧去吧。”
陆乘渊叹了口气,又压着温元姝唇舌缠绵了好一会儿,直到快把人惹恼了才不得不放开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
离了将军府,陆乘渊去府衙取了两样东西,便直奔宫里去了。
彼时,皇帝好不容易处理完一天的奏折,刚在湖边坐下,把鱼钩甩出去,内侍就来报,说陆乘渊来了,这会儿人已经在御书房了。
看着手里的鱼竿,皇帝罕见地陷入沉思。
过了半晌,湖边响起一声幽幽的叹息。
“把东西收了。”
留下这句吩咐,皇帝起身,脚步沉重地往御书房而去了。
一路走到御书房,皇帝已经整理好了心情,转眼又成了那喜怒不形于色的帝王。
行入御书房,皇帝抬了抬手:“不必多礼了,说吧。”
陆乘渊便直接开门见山道:“之前陛下叫臣探查京城暗卫一事,已有了眉目。”
“哦?”皇帝眉梢一动,“查出来是何人了?”
“经臣探查,如今京城之中,恐怕唯有***一人有这样的手笔了。”
闻言,皇帝眉目微敛,一时没有说话。
皇帝虽然身在宫廷,但对京城里的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比如说,他知道陆乘渊心悦温元姝,也知道安平***那母女两个,跟温元姝都有过节。
皇帝虽然不至于不信陆乘渊,但是此事上,也不得不多加思虑。
内侍端了热茶上来,皇帝轻抿一口,才道:“继续说。”
“臣在***府里找到了暗卫所,”陆乘渊道,“暗卫所中还留有刻着皇家暗卫徽记的兵器,不过好像已经有些时日没有动用了。”
皇帝“嗯”了一声。
陆乘渊从袖中取出两物:“此物是臣从***府的暗卫所里搜出来的。”
皇帝挥了挥手,陆乘渊便上前,将东西放到了桌案上。
其中一个是一枚令牌,上头还刻着皇家暗卫的徽记。
还有一个,则是一套袖箭,上头同样刻着皇家暗卫的徽记。
这两样东西虽然保养得好,但显然也已经有些年头了。
看见这两个物件,皇帝心中疑虑尽消:“宣安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