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元姝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次日。
醒来的时候天光未亮，床前立着一人的身影，还有淡淡的寒气。
屋里很暗，温元姝的心比眼睛更先认出那人：“……你怎么在这儿？”
“一会儿就要走了，先过来看看你，”陆乘渊抬手在她额上试了试温度，“不烧了吧？”
温元姝点点头。
“那就好。”
“母亲说你骨头裂了，是哪的骨头？不用好好休养两天吗？”
“肋骨，不至于休息，你别担心我。”
二人的声音都不大，低语呢喃，更显得暧昧。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陆乘渊低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好好休息。”
陆乘渊起身离开，温元姝也没了睡意，干脆起了床，直奔小厨房而去了。
——
那厢，陆乘渊进了一趟宫，出来后直接去了绣衣卫府衙。
绣衣使者们在外活动，每日都会上报情报，京城里还有暗探未除，他并不清闲。
“统领，昨日您坠崖之事还没有结果，”一人跟在他身边，边走边道，“动手的人很谨慎，温家父子跟咱们的人在山底下搜了一夜，也什么都没搜出来。”
“都没搜出来？”陆乘渊不由眉头微皱。
这事儿比他想得更麻烦。
进了他平日处理公务的地方，陆乘渊沉思不语。
昨天的事儿明显是冲着温元姝去的。
可温元姝进京就是骠骑将军独女，身份超然，她又不是张扬的性子，在京城里人缘不错，后来嫁入侯府，跟京城的朋友们大多都断了往来，但是要说得罪谁，那也是没有的事。
难道是为了女学的事儿？
那也不应该，毕竟女学是太后要办的，没了温元姝，太后大可以再指派别人，更何况，女学的建立虽然会叫有些人心生不满，但也触不到什么人的利益，大可不必这么激进。
那还能是什么人呢……
“解忧郡主最近如何？”
“一直有兄弟盯着，解忧郡主前些日子放了个丫鬟出去，最近天南海北地找大夫治手，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动作。”
陆乘渊靠在椅背上，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了。
虽然这次温元姝无恙，但若不尽快找出背后之人，难保下一次不会出事。
“统领，”一个绣衣卫快步走了进来，“您之前叫属下排查的暗探窝点，有消息了。”
陆乘渊将文书接在手里，却没心思看。
直到中午，陆乘渊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想来想去，除了解忧郡主之外，他想不出旁人。
可底下人又说，解忧郡主确实什么都没做。
一时间，思绪就像是走进了死胡同。
“统领，”一个绣衣卫走进来，“……温姑娘来了。”
陆乘渊一怔，随即腾地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众人还未见过他如此急不可耐的模样，一时间不由伸长了脖子去看。
到了外头，便见温元姝在厅里坐着，手里捧着茶盏，边上还放着个精致的食盒。
“元姝，”看见她的一瞬，陆乘渊脚下的步子又不由自主地迈得更大了些，“你怎么过来了？”
“叫郑妈妈炖了点排骨汤，”温元姝起身道，“给你送来。”
陆乘渊心里一暖：“……走吧，咱们进去说。”
说着，他一手提起食盒，一手牵住温元姝的小臂，叫人好好招待春花，便带着温元姝去了自己处理公务的地方。
房间里除了桌案，还放了好几排架子，上头放着各种文书卷宗。
温元姝是第一次来，难免好奇，不过想着这儿应该多是机密，便也不敢乱看，乖乖跟在陆乘渊身后去了小厅。
食盒刚一打开，一股勾人的香味便飘了出来，引得人食指大动。
里头除了炖了许久的排骨汤，还有几道有些清淡的菜色。
清淡的颜色无碍它的香气，陆乘渊本来不饿，也被勾起了馋虫。
“郑妈妈的手艺真是没的说，”陆乘渊一样一样地把东西拿出来，拿到最后看着那仅有一份的主食愣住了，“怎么就一份？”
“我吃过了。”温元姝道。
闻言，陆乘渊点了点头，瞧着有些失落：“要是能跟你一起吃就好了。”
温元姝微微一怔，道：“那……我明天过来跟你一起吃？”
陆乘渊眼睛一亮：“好啊。”
见他吃得香，温元姝也稍稍放了心：“我父亲和哥哥们昨晚搜了一夜，也没有个结果，这几天，你还是小心一些吧。”
毕竟陆乘渊骨头都裂了，想来也不好受，这两天要是再出点什么事儿可就麻烦了。
“我小心？”陆乘渊看了她一眼，“还是你小心点吧。”
自己都细胳膊细腿儿的，还担心他。
温元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只觉自己一腔温柔喂了狗。
陆乘渊还没察觉出异常，心中一股暖流淌过，他低低笑了两声，抬眸对上温元姝的目光，顿时就老实了：“我错了，我会多小心的。”
“哼。”
——
与此同时，街上一家不起眼的粮油铺内，先后迎来了几个老主顾。
“哎哟！您可算来了，小店有新到的粳米，您快来挑挑！”
粮油店的门一关，老主顾和掌柜都齐齐变了脸色，一同行入装满粮油的仓库。
此时，仓库里头已经有四五个人，都在自顾自地挑粮食，似乎真的只是来买东西的。
“真是没想到，安远侯竟然废物至此，一点用处都没派上就死了！还拖累了咱们！”
“他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吧，不是给咱们送来了东郊大营的地图吗？”
“狗屁地图！咱们的人拿着地图过去，回来的时候说地图是假的，他们差点摸到茅坑里去！他奶奶的！”
东郊大营本来就不好进，一队人折得七七八八，剩下的好不容易进去了，还什么都没搜到，还闹了这么大的笑话。
去茅坑里找机密，都够东郊大营笑一年了！
裴则玉要是活到现在，他也得亲自动手把人送走！
自从陆乘渊回京以后，他们暗探的日子越发难过了，平时根本不敢轻易传递消息，所以也就只能趁着现在机会才能交流一下情报。
众人沉默了片刻，又各自交换了个位置：“温元姝现在已经回了将军府，咱们……还有机会吗？”
“不如早点脱身吧。”
“脱什么身，依我看，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温元姝回去了又怎么样，不还是坠崖了？”
“这事儿是你们谁干的？”
仓库里陷入一阵沉默。
“依我看，温家其他人不好惹，温元姝身边又有那绣衣统领，不过新来的那什么表姑娘，叫温清兰的，倒是可以作为目标。”
“温清兰？没留意过，得先叫人查查。”
“咱们现在手上可用的人不多，最近连大昭阁老那边都不敢有什么动作了，风紧，都谨慎着点。”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