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果然伶牙俐齿,”谢千娇面上笑意不变,“不过我这次过来,真的是出于一番好意呀。”
“夫人为侯府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我身为平妻,自然要来看望夫人,”谢千娇面上的笑竟显得有些扭曲,“夫人初尝男女欢爱,滋味可好吗?”
温元姝看着她,恍惚间竟然从她身上看到了几分裴至诚的影子。
温元姝忍不住在心中感叹,要不说人家两个是亲母子呢。
这丑态简直一模一样。
春花气得不轻:“原来是你出的法子!”
谢千娇眉梢微挑,得意道:“我是家中平妻,侯府面临困境,我自然要相助,夫人没出法子,自然就要出力了,是不是?”
“不过……真要说起来,还是夫人有本事啊,”谢千娇掩嘴笑道,“都说陆大统领不近人情,要不是夫人有手段,只怕昨夜也没法子留在陆大统领那吧?”
她这办法既解了侯府之危,又不必再担心裴则玉对这么个破鞋动心思,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啊!
谢千娇几乎快要藏不住眼中的自得。
温元姝看着她,突然笑了一声。
原来幕后黑手,竟然是她。
谢千娇眉梢一动:“你笑什么?”
这都什么时候了,温元姝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难道是受刺激太大,直接疯了?
温元姝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侯府有谢姑娘真是有福气。”
谢千娇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然而不等她问,温元姝已经开口道:“好了,谢姑娘安也请了,就下去吧。”
她的眼神似乎意味深长。
谢千娇眉头一皱,来不及问,春花就已经走上前,面色不善地道:“谢姑娘,请吧。”
春花就站在谢千娇身边,大有她不走,就要直接动手把人拎出去的意思。
她这逐客令下得突然,但谢千娇也是体面人,只好起了身,带着满脑子的疑问走了。
看着谢千娇离开的背影,春花狠狠“呸”了一声,眼中又忍不住泛起了泪光:“夫人,这一家子真是没一个好东西!”
温元姝给她递了一方帕子,语气平淡:“早就知道了。”
春花接过帕子,在脸上胡乱擦拭一通:“夫人,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还要一直忍着吗?”
要是这么大的事儿都得忍,春花觉得实在太憋屈了!
温元姝唇边勾起一抹弧度:“最近,裴至诚在京城里很活跃?”
春花点点头:“奴婢特意叫人盯着他呢,他除了每日在雪庐读书,还会三不五时地到各个权贵家里走走,现在有好多人对他印象都好极了!”
“真是见了鬼了,裴至诚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这么招人喜欢啊?”
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温元姝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是她的错。
“没关系,”温元姝道,“春花,你不觉得裴至诚越长越大,他跟侯爷和谢姑娘也越来越像了吗?”
之前年纪尚小,还不明显,可现在却已经初现了些许端倪。
尤其是眉眼,几乎是跟裴则玉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鼻子和嘴则是更像谢千娇。
春花仔细回想了一番:“还真是!”
“那就叫人把话传出去,”温元姝淡淡道,“做得干净点,别把咱们扯进去。”
既然侯府率先撕破脸皮,那她也就不替他们兜着了。
春花眼睛一亮:“是!”
——
自从把温元姝送过去,又过了好几天,外头的绣衣使者再没动作,京城里的绣衣卫每日也按部就班地忙活着其他的事。
周侍郎的事情,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裴则玉松了口气之余,也不由欣喜。
没想到,温元姝还真有用。
如此一来,他日后岂不是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反正不管出了什么事,只要把温元姝送出去一晚就行。
这件事又不光彩,温元姝哪怕是为了她自己的名声,也绝对不敢往外传,他也就不用担心将军府会知道。
只不过……温元姝到底是自己的夫人。
裴则玉的脸色阴沉下去。
为求生路,把自己的夫人送给别的男人,于他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羞辱啊。
裴则玉叹了口气。
他为了大业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走到这一步,不管如何,大业都不能不成了!
裴则玉思索片刻,随即提笔写下了一封信,只待晚上那人过来便给他,叫他交给背后之人。
写完,裴则玉便起身去了主院。
日后还有用得着温元姝的地方,所以她这头还需好生安抚。
裴则玉到时,温元姝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小憩。
彼时正值午后,阳光正好,温元姝躺在摇椅上,身上盖着毛绒绒的毯子,阳光之下,雪白的肌肤和乌黑的长发更显得分明,她眉目舒展,只瞧着便叫人觉得美好。
看着眼前这一幕,裴则玉呼吸一滞,竟下意识地不想再往前去,只想站在这儿,这么看着她。
然而,春花是个不解风情的,抬眼见着裴则玉,便直接把温元姝叫醒了。
“夫人,侯爷来了。”
温元姝皱了皱眉,挣扎着醒了。
她才刚睡着没一会儿呢。
转头看见裴则玉过来,温元姝只觉得晦气,不由皱了皱眉:“侯爷怎么来了?”
她刚醒,声音里带着一股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软,当下便叫裴则玉软了心肠,也不由后悔,或许自己不该听谢千娇的,把人送出去。
“没什么,”裴则玉在她身边坐下,温声开口,“就是想来看看你。”
裴则玉抬手给她掖了掖毯子,道:“元姝,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只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怨天尤人也是无用,反而只会伤了自己的身子。”
他叹了口气,面上显出几分挣扎:“说到底,你是我的夫人,把你送出去,我心里也不好受,只是形势所迫,没办法才只能出此下策,元姝,你一向懂事,这次也一定能理解我,是不是?”
春花翻了个白眼。
什么话都叫他说了!
“侯爷放心吧,我都明白,”温元姝道,“侯爷日后也不必常往我这儿来,安抚好后院其他姐妹,早日为侯府添丁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裴则玉点点头,眼神愈发温柔似水:“嗯。”
见温元姝面露困倦,裴则玉也不好打扰,稍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他前脚刚走,温元姝瞬间收起脸上的笑,道了声“晦气”,才拢着毯子就躺了回去,重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