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伴刚刚好……”李寒衣略微迟疑了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惊讶道:“你……也看出来了?”
她能看出来小乞丐性别。
是因为小乞丐的声音隐藏得不够好,多少带着些女子的特色。
不过她是专门练过的,发出来的声音就是男子的声音,按理来说是不容易被辨认出来的。
小乞丐挑了挑眉。
“你身上带着一点淡淡的幽香,方才吃饭的时候,你稍微抬起了一点儿面具,脸上、脖颈上的皮肤白皙细嫩,男子哪儿有这般的?”
“你倒是聪明。”
李寒衣忍不住赞了一句。
小乞丐得意地扬起黑黑的脸蛋:“走啦走啦,我们去擂鼓山,你要去请教剑术大师吗?听说江湖上的剑法对决都精彩得很,我还从来没看过呢!”
说完,小乞丐面上露出一抹兴奋、期待之色。
李寒衣张了张嘴。
刚想拒绝。
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咽回溜达到嘴边的话,道:“不是去奕剑,擂鼓山上有一盘棋,我师父叫我去记录一番。”
“记下棋谱之后,我便会返回大明了。”
言下之意。
是同意了小乞丐同行的请求。
究其原因。
是因为李寒衣想起了自己当初到访孤云山庄时候的情形。
师父朱榑似乎十分想要收她为徒,后来得知,孤云派弟子凋零,在她之前只有朱榑一个孤零零的掌门而已。
李寒衣估摸着,朱榑也刚从他口中的那位高人手里接手门派。
现阶段正急于物色弟子发展门派。
而眼前这小乞丐,虽然脸上乌漆嘛黑,却看得出来她眉眼清奇,又机灵聪明,不若带回去给师父看看,或许师父中意呢?
除此之外。
她也知道,朱榑不仅武道实力深不可测,更是一个对人极其真诚的人,但凡收了徒弟,便是再大的机缘,他也眉头都不会皱上一下,倾囊告知。
就说这天底下。
哪儿去找第二个像师父这样光风霁月的人呢?
如果这小乞丐被师父看上。
也是她的大机缘。
“不是奕剑啊……”
小乞丐撅着嘴,有点意兴阑珊。
从小到大,她都没见过所谓的江湖恩仇,什么这个出一剑,那个打一掌的这种大场面,都是从爹爹嘴里听故事一般听来的。
还以为终于可以凑一番热闹了呢。
不过她刚刚偷跑出家门不久,见什么事情都是新鲜,很快她又提起了兴趣,开口问道:“一盘棋?什么棋值得你专门跑过去看一眼?”
“是一盘残局。”
“名为珍珑棋局。”
“师父说,便是各大皇朝有名的围棋国手,恐怕都难破解。”
李寒衣一边朝东北方向走着,一边对小乞丐解释道。
小乞丐跟在旁边。
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高傲地扬起了被涂得黑乎乎的小下巴。
“切!一个棋局而已,居然敢声称连国手都破解不了,多大的脸呀!”
“我看你那师父,属实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她满脸不屑地吐槽了一句。
围棋一道,她也不是没有学过,连爹爹都夸赞她天赋卓绝,摆出来的许多古谱、杂谱、残局,经常被她轻易破解。
此话一出。
李寒衣虽没有辩解什么「这珍珑棋局如何如何厉害」,毕竟她并没有见过所谓的「珍珑棋局」,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她却知道一点。
师父说的,自有他的道理。
一个大明皇朝的亲王,却对相隔遥远的大宋、北离情形几乎可以说了如指掌,说出来的所有话最终都能被验证为正确。
谁能比他见识更广?
更何况,师父不仅提醒了她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更是毫无保留地将「襄阳剑冢」这种能令九州江湖抢破头颅的机缘告知……
这份机缘,让她的武道实力、剑术经验都突飞猛进。
从剑冢见识到的剑意、剑术经验不仅仅是当下的提升,对日后剑术的修炼、领悟、创造,都能提供莫大的助益,相比于那些独自摸索的剑客,自己就像是作弊了一样。
这样好的师父。
她不允许任何人诋毁。
因此,李寒衣的目光骤然一凛:“没有见过我师父,还请不要随意评价,否则你我便就此分道而行吧。”
“不说了不说了。”
“你的师父天下第一厉害行吧?”
“他武功天下第一,棋道天下第一,乐器天下第一,五行八卦天下第一,什么都是天下第一。”
一听李寒衣不带她,小乞丐立马就投降了,当场把李寒衣口中所谓的「师父」给夸了一遍。
这事儿她熟。
家里那个爹爹每次被这么一哄,可开心了。
见李寒衣对此事作罢,目光平静下来,小乞丐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落后半步跟在李寒衣身边。
她却翻了个白眼。
朝着李寒衣的背影吐了吐粉嫩的小舌头,满脸都是不服气。
心中更是默默腹诽。
“呵!一定是个固执、自以为是的糟老头子,或者讨厌的老太婆。”
“等我到了擂鼓山,直接把那个什么「珍珑棋局」给他破了,我看她还怎么说,哼!”
“略略略略略……”
小乞丐在心里愤愤地吐槽着,还忍不住朝李寒衣又默默吐起舌头来。
吐槽的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和面前这姑娘结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呢。
想着路上还有些时日。
小乞丐暂且将之前的不愉快抛诸脑后,想着「君子报仇,几天不晚」。
开口问道:“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不知高姓大名呀?”
李寒衣驻足停下。
揭开面具道:“我叫李寒衣,自北离而来。”
她带着面具的目的,本也只是防止容貌长相招来麻烦。
既然与对方结伴,而且对方还只是个小丫头,她便也不遮掩什么。
小乞丐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当即变得无比明亮起来,小嘴微微张着,露出一丝惊讶之色,感叹道:“秋水为神,顾盼青睐……竟是个大美人儿呢!看起来年纪比我还要小,却已经从北离到了大明,又来到大宋了……”
她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羡慕。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条帕子,将面上的煤灰擦了擦。
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笑容灿烂:“我姓黄,单名一个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