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消息一出,可是大事,毕竟清姨娘还怀着孩子呢。
作为侧妃……理应关心关心。
便对金娘子道:“本该多留金娘子坐坐,可府中发生了大事,我也不留你了,等下次再来。”
金娘子常年在高门大户后院行走,见的多了,自然知道要避开。
只是没想到,郡王府的后院也这般不太平。
“妾身便先告退了。”
谢岁岁便吩咐花果派丫鬟送金娘子和绣娘出去,也没来得及换衣裳,就穿了一身粉色的千金坊衣裙,带着蝶姨娘去了清姨娘的院子。
这不是谢岁岁第一次来清姨娘的院子,上次来还是来砸东西的,结果因为清姨娘怀了身孕,这事不了了之。
如今到了年底,池子里的水可是冰凉刺骨,这掉下去,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谢岁岁幸灾乐祸的想,清姨娘这下没办法仗着肚子狐假虎威,日后再敢招惹她,就可以不客气的罚人了。
崔氏已经过来了。
她就算怀了身孕,后院妻妾出了问题,也要处理,这是身为郡王妃的职责。
姜侧妃就在清姨娘院子隔壁,这般近,自然也过来了,此刻人都在外面,芳姨娘跪在地上。
谢岁岁带着蝶姨娘过来,请安行礼:“妾身见过郡王妃。”
崔氏一眼就看见了谢岁岁身上不同寻常的衣裳,也知道千金坊的女掌柜来了,但现在没空搭理谢岁岁,指了指一边的位置道:“你先坐。”
姜侧妃坐在对面,一抬眼也看见了谢岁岁身上的衣裳,微微点了点头。
谢岁岁也回了一个眼神。
“谢侧妃姜侧妃都在,也是正好。”崔氏便指着芳姨娘道:“你好大的胆子,不但敢推人下水,还推的是清姨娘,你可知清姨娘腹中还怀了郡王爷的子嗣,若出了事,你担待的起吗?”
谢岁岁便也看向了跪着的芳姨娘,觉得这真要害人,手段也太蠢了些。
谁会自己亲自动手啊!
芳姨娘显然也是吓坏了,一张脸惨白没多少血色,听到崔氏的质问,便委屈道:“郡王妃,妾身不是故意的,只是跟清姨娘在池子边上遇见,争执了几句口角,妾身听到清姨娘亲口承认,是故意洗坏了妾身千金坊的衣裳,想过去与清姨娘理论,哪知道她自己没站稳,便跌了下去。”
听到这话,崔氏和姜侧妃,先看了看谢岁岁……身上的衣裳。
谢岁岁当然知道这件事,当日清姨娘损坏了芳姨娘的衣裳,李舜处置的时候,她可正好也在。
本以为事情都过去了,没想到还有后续呢。
这会儿看着,便抬了抬脖子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
崔氏便收回了目光,继续质问道:“芳姨娘,不管清姨娘是如何跌下了池塘,这事都与你有关,若清姨娘腹中的孩子有个好歹,我拿你是问。”
芳姨娘一下便软了半边身子。
质问的这几句,府医诊断完毕从里面出来了。
崔氏便立即紧张问:“清姨娘腹中胎儿如何了?”
姜姨娘看着府医,也是目光紧迫。
谢岁岁看着这两人的反应,觉得崔氏这紧张,应该不是担心孩子会出事,而是担心孩子不出事。
毕竟虽然清姨娘后怀胎,身份上也比不过二人,但这郡王府后宅,孩子少一个,她们的孩子便能分到更多。
府医也经历过不少大场面,面对这目光也丝毫不惧,对着崔氏摇了摇头。
才叹息道:“郡王妃,清姨娘腹中的孩子保不住了。”
崔氏一听,便立即呵令道:“来人,将这毒妇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芳姨娘一听面色大变,婆子已经上前拿人了。
芳姨娘挣扎起来,抬起头道:“我是太孙妃的堂妹,你们若是敢对我私自动刑,太孙妃和忠勇伯府,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话一出,倒是让人想起了芳姨娘的身份,那可跟一般没有根基的姨娘不同。
芳姨娘虽然是个庶女,可出自忠勇伯府,和太孙妃是同宗堂姐妹。
这些听了崔氏吩咐,去拿人的婆子,一下倒是不敢动了,转头看向崔氏,用眼神询问。
崔氏面上也露出了为难,这若是不用刑了,岂不是显得她怕了太孙妃,一个太孙妃的同宗庶女都不敢动了。
虽然的确如此,可崔氏不想失了面子。
但若一意孤行打了,回头因为这事,真闹出大事来,又怕担待不起,被李舜责怪。
谢岁岁早知道崔氏的性子,别扭又自私,既想要郡王妃的威严,又没有主母的大度,心胸狭隘。
要是往常,她肯定就递个台阶过去,让崔氏下来。
可现在……她可乐意看崔氏为难了。
倒是想多欣赏欣赏崔氏难看的脸色,谢岁岁看了姜侧妃一眼,显然姜姨娘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至于其他的,现在楚月华病的出不了院子,清姨娘在里面躺着,莲姨娘也不知道是不是消息不灵通,这会儿都没过来,除了谢岁岁和姜侧妃外,也就剩下个蝶姨娘了。
蝶姨娘身子动了动,显然想张口,谢岁岁就瞥了她一眼。
蝶姨娘对上这一眼,到底还是闭上嘴,又坐了回去。
气氛僵持了一会儿,无人给崔氏递台阶,她憋闷了一会儿,到底是自己下来了。
“罢了,此事严重,还是等郡王爷回来再处置,先将芳姨娘关起来。”
“噗呲。”谢岁岁忽然笑了一声。
崔氏听到,厉眼看来,质问道:“谢侧妃,这个时候,你竟敢发笑。”
谢岁岁是没忍住笑了一下,笑的是崔氏。
不过这会儿,她可不会承认,拿着帕子挡住了自己的嘴,又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
挤出一脸悲伤的表情道:“郡王妃,您一定是听错了,妾身分明是在哭,这已经是郡王爷没的第二个孩子,若是郡王爷知道了,不知道心里会有多难过。”
“你当我眼瞎不成,你是笑是哭,我会分辨不出来。”崔氏面色铁青。
谢岁岁丝毫不害怕,还道:“郡王妃想来是太过悲伤,以至于产生了癔症,我方才便是哭,不信您可以问问蝶姨娘,再不济问问姜侧妃,我到底是哭还是笑。”
谢岁岁虽是指笑为哭,灵机应变,但这会儿也想看看,蝶姨娘和姜侧妃,到底帮不帮她,是不是自己人。
谢岁岁先看向了蝶姨娘。
蝶姨娘一脸为难,她就坐在谢岁岁身边,谢岁岁是笑是哭最清楚。
那分明就是笑了。
可她没有宠爱,一开始就选择了投靠谢岁岁,努力了这些时候,好不容易成功了,若这会儿说了实话,怕是会前功尽弃。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蝶姨娘还是违背了良心。
低下头支支吾吾道:“郡王妃,方才谢侧妃的确是在哭,妾身……妾身看见了。”
谢岁岁又看向姜侧妃,崔氏也跟着看了过去。
姜姨娘的面容倒是没什么变化,坦然的说:“我方才一心都在芳姨娘身上,倒是不曾注意谢侧妃,且因为怀孕,耳力也变差了,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笑是哭,但想来清姨娘刚没了孩子,谢侧妃应当是哭。”
啧……谢岁岁不禁佩服,这回答可够高明的。
竟将自己推脱了个干净,虽然最后偏向了谢岁岁,但若是情况不对,也能改口说听错了,真是厉害的紧。
可现在两个证人,都没站在崔氏这边。
崔氏面色大变:“你,你们……”
少数服从多数,这会儿,就算谢岁岁是笑了,可大家都说是哭了,崔氏又能怎么办?
就算是罚人,也要找个由头,更何况谢岁岁如今当了侧妃,就更没有以前是妾室的时候那般好摆布了。
主子们这样,下人更不敢多话,就算是府医也没敢掺和。
可芳姨娘不一样,看到这,忽然抬起头嘲笑起崔氏来。
“没错,谢侧妃就是哭了,就郡王妃你一个人看见她笑了,郡王妃,你怎么办?”
崔氏气的面色铁青,咬牙指着芳姨娘到:“将她给我拖下去堵了嘴。”
婆子们这才继续要拉着芳姨娘下去。
芳姨娘见此道:“崔氏,你落井下石,咱们走着瞧。”
人被带走了,谢岁岁看着崔氏那样,怕真将人气出个好歹来,赖在她身上。
便起身,敷衍的行了个礼道:“郡王妃,既然这没妾身什么事,那妾身便先告退了。”
蝶姨娘也赶紧起身:“郡王妃,妾身也告退了。”
谢岁岁也不管崔氏什么反应,自顾的就转身走了,今日这出门一趟,她很满意。
出了门,蝶姨娘拍着自己的胸口道:“谢侧妃,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您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哭啊!”
一个“笑”到了嘴边,蝶姨娘还是硬生生的改了口。
谢岁岁笑道:“因为我伤心啊!”
蝶姨娘看着谢岁岁脸上的笑容,沉默了一下。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她是第一次见,但不得不说心生羡慕,毕竟只有宠妾才有这样的底气。
难道,郡王爷喜欢的就是颠倒黑白?
蝶姨娘没想明白。
谢岁岁道:“蝶姨娘,你今日的诚意我收到了,日后有机会,我会多在郡王爷面前给你美言的。”
蝶姨娘一听这个,立即就将其他的念头抛在了脑后,感激道:“妾身谢过侧妃。”
谢岁岁就挥了挥手道:“咱们各自回院子吧,今日这事跟咱们没关系,等郡王爷回来处置便是。”
蝶姨娘觉得谢岁岁说的有道理,于是便跟谢岁岁各自分开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谢岁岁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将这事丢开了。
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以后可以收拾清姨娘,至于芳姨娘怎么处置,谢岁岁并不关心。
谢岁岁不关心,李舜下了值回来,却没不当一回事。
府医跪在地上禀报道:“郡王爷,您前几日还让我找个机会让清姨娘小产,今日正巧遇到这事,便自作主张了。”
“你做的很好。”李舜心情很不错。
清姨娘那肚子是怎么回事,李舜比清姨娘自己还清楚,没孩子的肚子,有什么可惜的。
李舜又道:“我本担心几个月后,太孙后院闹出事来,查到我这来,没想到还有现成的替罪羊,正好,又是忠勇伯府害了本郡王的子嗣,便将人给送回去吧。”
东来在门外听见,立即进来答应一声:“奴才这就去办。”
李舜不在意,挥了挥手,让府医下去。
又召来了刘管家,询问事情经过。
刘管家自是早早查清楚了,就等着对李舜汇报。
于是就将白日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今日千金坊的金娘子来给谢侧妃送衣裳,消息传开,正巧清姨娘和芳姨娘在小花园遇上,清姨娘先出口不逊,说起那件被故意洗坏的衣裳。
芳姨娘听后大怒,于是便与清姨娘争执起来,说清姨娘跳梁小丑,坏了身孕也留不住郡王爷……”
“行了。”李舜没心思听这些狗屁倒灶的事,这两个女人他都不在意,他只问:“你就说,到底是清姨娘自己掉下去的,还是被推下去的。”
刘管家道:“问过在场的丫鬟,是被芳姨娘推下去的。”
“不冤枉就行。”李舜站起来道:“没什么事,你便下去吧。”
刘管家迟疑:“还有一件关于谢侧妃的事。”
李舜一听,眉头先拧了起来:“她又闹什么事了?”
“谢侧妃倒是也没闹事,就是……”
刘管家将谢岁岁颠倒黑白,指笑为哭的事给说了。
李舜:?_?
他气恼道:“就说这侧妃她当不得,这才几天,闹出了多少事来,若不是我纵着她,怕是一日都活不了。”
刘管家弯腰低头不说话,心想:就是因为被纵着,才敢这么嚣张。
李舜气完,见刘管家还没走,便不耐烦的道:“这后院还有什么事,都一并说完,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刘管家就道:“今日,派去江南查谢侧妃和沈宴过往的人回来了,多方打听,的确跟谢侧妃说的一般,虽然谢侧妃与沈宴私底下见了几次面,但都有丫鬟和书童在,并无不妥,不过却顺道得知了一件关于月姨娘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