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还没开始的时候，寒岩被其他的实验体们叫到了一个角落。
“……”
寒岩知道他们想做什么，因为寒岩把他们的朋友杀死了，因为那次的实验里只有寒岩一个活着出来了。
他们在悲伤，在愤怒，却也只能拿寒岩来撒气，因为他们除了这么做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
就像訸泺一样，寒岩也可以把那些负面情绪当作食粮，尽管它们的味道并不是那么的美味。但寒岩现在就是一个负责装载它们的容器，不是吗？
容器是不会嫌弃自己承载着的事物的，寒岩也一样。
“……”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因为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寒岩也是受害者”这件事，但是那又怎样呢？只要给她冠上一些罪名不就可以了吗？
这里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主持公道的家伙，又或者说他们就是主持公道的家伙，因为他们人多嘛。
杀了一屋子人的怪物，吃人的怪物，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怪物……寒岩总是离不开“怪物”这个评价。即使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杀了他们……”
“嗯。”
“……”
其实他们可以不用问的，这种情况下就算说不是自己做的又能怎么样呢？他们才是负责做出决定的家伙啊。
拳头，空针管，砖头……他们把自己能用上的东西都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寒岩身上。甚至还有些走近了用脚踢她的。
“……”
寒岩没有吭声，也没有挣扎，只是任由他们对自己施加不应该发生在她身上的暴力行径。
因为她觉得自己有罪，不……应该说她觉得这些是自己应得的。
因为她是怪物啊，怪物不就是被别人排挤被别人欺负的吗？哪怕自己根本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
幸好……今天没有把那件外套给穿出来。不然它就要被自己的血弄脏了……
“……”
血腥味溢满了口腔，能看见寒岩的嘴边甚至已经出现了血迹。
正常情况下如果寒岩的血液会从嘴里溢出去，在那之前她的身体就会自己把那些血液给吞噬了。而如果看见血液能出现在寒岩嘴边甚至还可以顺着滴下去的话……那她的身体可能已经重伤了，反正至少是挺严重的。
“……”
肚子被人一下又一下地踹着…脑袋被人用砖头一下又一下地砸着……痛觉已经几乎要麻木了，可她还是一动不动。
为什么自己不能在这里直接死掉呢？为什么自己还要坚持下去呢？
因为那个约定，因为想要向高傲的神明证明自己的价值。
因为想要向自己证明，自己是可以被别人需要的，自己是可以被别人重视的。
因为自己想活下去，因为自己想去外面，因为自己想要朋友，因为自己想要可以信任的人。
“……”
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得冰冷，她知道自己大概马上就要死了。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反正自己还可以再活过来不是吗？
如果说将来她信任的人需要自己去死才有可能活着，寒岩也许真的会选择让自己死呢。
只是……真的好疼啊……
为什么每次她死掉的时候都是孤身一人呢……？
耳朵已经听不见声音了，眼睛也已经闭上了，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因为触觉已经丧失了。
寒岩又死了一次。
……
“可以信任的人吗……”
寒岩她确实很容易相信别人，但谁都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其实只是在找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在找一个可以容纳她的家。
枫曾经和寒岩开过很多次玩笑，她总是会很容易就上了他的当，几乎每一次都是。
“……”
也许直到那件事之前，寒岩依然选择了相信他……
也许对她来说，组织曾经就是她的家，仅仅因为这里是可以容纳她的地方。
“家吗……”
哪怕这个家是那么的危险，哪怕自己为此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她还是会把这里当成家。
只是……如果寒岩真的把组织当作了自己的家，那又为什么会背叛组织呢？
没有人会背叛自己的家……不，也许真的有呢。可寒岩不是那样的人啊，不是吗……？
“……”
枫沉默的时候，訸泺也在一旁沉默了。祂知道自己是被寒岩信任着的，自己甚至还借着她的信任做出了不可原谅的事……
其他人其实也在沉默，这一次几乎就没什么说话的声音。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有些是因为寒岩的想法而选择了沉默的。
想要朋友……想要可以信任的人……想要一个家……
这些听起来再简单不过的愿望，放在寒岩身上的那一刻却只剩下了不可能。
哪怕她的要求很低，哪怕她自己也在努力。可当她已经走了九十九步的时候，他们选择了后退，选择了远离。
“……”
这一切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他们现在也只能看着画面上的寒岩一步步地走向深渊。
他们无能为力。
……
等寒岩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槿笙就蹲在她的旁边。
“你被他们给打死了？”
“……”
看着槿笙一脸“虽然我不想信但因为你是寒岩所以我信”的表情，寒岩一时不知道自己想说些什么了。
“……是。”
“你嘴边还有血迹，看来他们打得挺狠的？”
“……”
人都死了你说狠不狠？
寒岩站了起来，看着槿笙。
“…实验什么时候开始？”
“你想什么时候？反正除了你以外的现在都已经开始实验了。”
“内容是什么？”
“还是你最熟悉的，杀人。”
“……？”
如果还是和实验体进行厮杀的话，什么效果都不会有的。槿笙应该知道这一点才对。
所以……不是和实验体？
“你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
最熟悉的事情……杀人么……
好像确实是呢……
“……”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这种事情距离一开始的她明明很遥远吧？居然就成了她最熟悉的事情……
“……”
算了，自己已经不被允许哭泣了，在这里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就这么想着，路程似乎就减短了不少，不在去想那些的时候，寒岩已经站在这次的房间的门口了。
还是差不多的房间，只是比之前那个要更大一些。
“……”
“进去吧，他们可是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进去，然后把他们都杀死，这样自己就可以出来了。
“……”
身体似乎在兴奋……为什么？因为自己要杀人了吗？
这还真是……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啊……她还真是越来越像个怪物了呢。
寒岩走了进去，一抬头就看见眼前那几个长得十分眼熟的甚至昨天才抓她去进行实验的工作人员。
“……”
看着他们衣服上的编号，寒岩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因为他们在槿笙眼里已经是不重要的家伙了，所以干脆趁机让寒岩把他们给处理掉。
反正都是要杀人的，杀谁其实都无所谓，至少寒岩是这么想的。
“……”
在实验里负责固定她的家伙，负责给她注射药剂的家伙，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拖去做实验的家伙，人数还挺多的，看来要多待几天了。
虽然说是会帮槿笙做实验，不过他们基本上都不是冲着永生来的，而是槿笙的钱。
毕竟永生这种东西怎么想都很荒谬啊，还不如能拿到自己手里的钱实在。
不过这次实验的报酬不只是钱了，还有他们自己的命。所以这次的实验确实可以称得上是有效了。
因为能来到这里的他们，既爱钱…也爱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