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昏黄的灯光悬在天花板中央,将四个犯人的面容映得更加憔悴。墙角摆放着一张老旧的铁桌,桌上散乱着几份审讯记录。毛胡子、黄大发、大壮和阿龙四人垂头坐在椅子上,手腕上的手铐让他们的动作显得笨拙。疲惫、饥饿和压抑的气息弥漫在这狭小的空间里。
走出审讯室后,老黄站在走廊里,双手背在身后,皱着眉头沉思。他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时间已经指向夜深,窗外的路灯余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洒在地板上,形成一道橙黄色的光带。他的嘴角浮现一丝冷笑,暗自盘算着:“这些家伙都不过是靠钱办事的亡命徒,撑不了多久。硬的不行,那就试试软的。”
他整理了一下警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迈步走向审讯室。他的脚步稳重而带着节奏,每一步都仿佛在酝酿着下一步的计谋。
当老黄再次推开审讯室的门时,四人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疲倦。老黄走进来,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与先前的严厉相比,现在的他多了一分缓和。他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动作故意放得很慢,仿佛在故意吊着四人的胃口。
“来吧,兄弟们,抽根烟,缓缓神。”老黄把烟盒甩在桌上,抽出一根叼在嘴里,点燃后吸了一口,随后把点燃的火柴推向四人。
毛胡子盯着那盒烟,眼神变得复杂。他迟疑了片刻,最终伸手拿起一根,叼在嘴里,双手还被手铐束缚着,显得动作僵硬。大壮和黄大发紧随其后,阿龙则看了看老黄的脸色,默默地抽起烟。四人深吸了一口烟,那烟雾仿佛带着一丝麻痹作用,缓解了他们的焦虑与疲惫。
毛胡子狠狠地吸了一口后,吐出一团白雾,低声嘟囔道:“老黄,抽烟是啥意思?不会是下回又轮到大耳刮子伺候吧?”他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讽刺,却又带着几分探询。
老黄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哪能呢,咱们这不是讲究人性化执法嘛。你们几个要是乖乖配合,事情就好办得多,我何必跟你们过不去?”
老黄的笑容加上那包香烟,似乎让原本冰冷的审讯室多了一丝暖意。随后,他又拿出了几块压缩饼干,摆在桌子上。毛胡子等人虽然心中疑虑,但在饥饿的驱使下,还是迫不及待地撕开了包装。
压缩饼干干涩的碎屑在嘴里散开,毛胡子嚼得喉咙发干,连忙抓起口缸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大壮一边吃一边用眼角余光扫向老黄,嘴里嘟囔道:“老黄,你今天是怎么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大方。”
老黄笑容不减,轻轻叹了口气:“兄弟们,我也是心疼你们。这事说白了,大家不过是混口饭吃,谁都不容易。我这么做,也是想让你们少受点罪,早点解决问题,大家好聚好散嘛。”
看到气氛稍稍缓和,老黄的脸色逐渐变得严肃:“不过,我这人也就一句话,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别乱说。我是真心想帮你们,别让我为难。”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语气中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压。他盯着毛胡子,目光犀利得像是一把刀,直刺对方内心。毛胡子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眼神游离了一下,随后低声说道:“老黄,我们几个,真没别的啥事了。都你知道的那些。”
老黄冷笑一声,把椅子往后拖了一下,发出刺耳的声响:“行,那就好。我再提醒一句,嘴巴紧一点,别坏了规矩。规矩没了,你们也没了。”
毛胡子狠狠吸了一口烟,脑袋里却在飞速运转:“这老狐狸不会是缓兵之计吧?吃了他的东西,抽了他的烟,这时候要是不改口,怕是要吃更大的苦。”他的手指夹着香烟微微发颤,脸上露出一抹犹豫的神色。
大壮和黄大发交换了一个眼神,谁也没有开口。他们心里清楚,改口供是条险路,不改也是死路。关键是,要怎么熬到局势明朗?
压缩饼干的干涩在口中化开,矿泉水的冰凉流进胃里,暂时缓解了毛胡子等人肚腹的饥饿感,却无法平息他们心中的惶恐和不安。烟雾逐渐散去,审讯室里的空气却依旧沉闷,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老黄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他盯着四人,目光如刀,似乎要把他们内心的每一丝想法都剖开。他轻轻敲了敲桌面,声音低沉却透着威慑:“兄弟们,你们几个现在的处境,我想不用我多说吧?现在这事闹得这么大,你们得做个选择。”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逐一扫过四人,见他们垂着头不作声,继续说道:“你们的老大刘文勇,已经跟我通过话了。他的意思很简单——只要你们顶死说是自己擅自带人进的大白崖,这事他来摆平。关两天也就出来了,出来后,他会用好酒好肉补偿你们的辛苦。”
说到这里,老黄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寒意:“但如果你们把他供出来,他也说了,出去后,就让你们……‘消失’。”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重,仿佛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在审讯室中回荡。四人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向老黄的眼神中满是惶恐与犹豫。
毛胡子的手指夹着烟蒂,微微颤抖,烟已经燃到尽头,火星烫到了他的指尖,他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游离不定,心中翻江倒海:“早知道这老狐狸是来套话的,当初就不该把刘文勇供出来!可现在,我们已经招了啊,这能怎么办?”
他的脑袋低垂着,额头渗出一层冷汗,眼神暗淡,手不自觉地攥紧。他低声问了一句:“老黄,勇哥真说过这些话吗?”
老黄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你们觉得呢?他是你们的老大,他做得出做不出,心里没点数?”
毛胡子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咬紧牙关,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黄大发皱着眉头,手里的烟捏成了一团。他一向话多,可这会儿却一声不吭,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忆起刘文勇对他们一贯的手段,“这人什么事做不出来?他能让咱们过上几天好日子,也能让咱们从世上消失。”
大壮低头盯着手铐,额头上的青筋微微跳动。他紧攥的拳头松了又紧,最后还是低声说道:“可我们已经说了啊,怎么顶得住?再改口,不是自相矛盾?”
阿龙年纪最小,显得有些慌乱。他抬头看了看毛胡子,犹豫地问:“哥,这……怎么办啊?要不我们认了,改口,别再惹事了?”
审讯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只有烟蒂落在铁桌上的轻微声响。四人的脑袋里此刻全是矛盾的思绪。“勇哥是什么人,咱们再清楚不过。他的手段从来不是说说而已。如果不听他的,出去以后怎么活?”
可是,心底的另一个声音却在提醒他们:“已经供出来的东西,现在改口,调查组会信吗?要是真有人揪着不放,那就是真的没退路了。”
老黄见他们四个脸色变幻不定,心中冷笑不止。他站起身,慢慢绕着四人转了一圈,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兄弟们,我这可是最后一次帮你们。要是再犹豫,那可就怨不得我了。你们几个混江湖的规矩都不懂了吗?出了事,替老大扛着,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拍了拍毛胡子的肩膀,语气陡然变得森然:“这世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刘老板让我转告你们:事情的结果,可以由你们来选,但后果,你们自己担着。”
毛胡子全身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微微颤抖。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做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压抑的气氛再次笼罩整个房间。烟雾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汗的味道。毛胡子低下头,不发一言,黄大发盯着桌面,眼神中带着无奈与恐惧,大壮皱着眉头,一拳重重砸在桌上,咬牙切齿地低声骂道:“妈的,这条路,还能走到哪儿去?”
阿龙的嘴唇发白,他的眼神飘忽不定,仿佛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他看向毛胡子,声音颤抖地问:“哥……你说句话吧,我们听你的。”
毛胡子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轻轻抽动,却始终没有开口。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四人似乎都被命运的枷锁牢牢锁住,无从挣脱。
老黄看着他们的神态,满意地扬起嘴角。他拍了拍手,转身走向门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好好想想吧,兄弟们。机会不多,别浪费了。”
门“砰”地一声关上,留下四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眼中浮现出复杂的情绪。此刻,他们已经深陷泥沼,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却又看不到出路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