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已是傍晚时分,太阳西落,天边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村庄道路上偶尔传来牛羊归圈的叫声,屋顶烟囱冒出淡淡的青烟。
忙碌一天后,牲畜归笼,人们都在生火做饭。吃完饭后,村上的操场上非常热闹。大人们围坐在一起,打扑克,下象棋,小孩们你追我赶玩起了游戏,白果树下老人们聊着家常,大家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金龙刚吃完饭,钱三和张老二就走了进来,对金龙说:“文化人,有事商量一下。”
“什么事?说吧。”
于是,三人就坐在院里的石墩上,金龙妈泡了一壶自家的茶水,三人边喝边聊了起来。
张老二眯着眼说道:“今天回到家,我就把发现老坑道的事偷偷告诉了爷爷,爷爷很高兴,他说他只是随口说说,我们居然给找到了,看来我们和这坑道还是有一定的缘分,他告诉我要注意几个问题。”
“正式进洞前,要举行一个仪式,祭拜山神和诸神。有山神的庇护,进洞就安全。有其他神的保佑,就能平安找到矿。”张老二接着说道。
钱三拧着两道浓眉说道:“我们既然决定光明正大的上矿山,就不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老人说的话要听,该有的仪式要有。”
金龙听后觉得有道理,同意俩人的想法。
张老二又说道:“举行仪式,还要择日,要选择有利于今后能顺利安全干矿的良辰吉日,举行祭拜。”
金龙说道:“那我们先定日子,再准备祭拜的东西。”
张老二喝了一口茶,吐出嘴里的茶叶,眯着眼笑了起来,说道:“来之前,我爷爷帮我们选了一个日子,后天是十二月五日,农历的十月二十三,是一个黄道吉日。”
“这天宜结婚、出行、打扫、开业、动土、祈福、挂匾,忌理发、安葬、伐木等等。”
“你是把你爷的神机妙算,看相、算命都学会了。”金龙笑着说道。
“他爷真神呢,给人家看手相,人家身上哪里有颗痣,都能看出来呢。”钱三也笑着说道。
“你别说,当真是神呢。上次王大爷家两岁的孙女,说是上坟回来之后就哭个不停,去医院检查来检查去,说没病,大人急得没有办法,背着小孙女来找我爷。”张老二也说道。
“我爷用一个装冷水的碗,手里拿着三根筷子直立地放在碗里,嘴里念着王大爷家死去亲人的名字,当念到孙女老祖宗的名字的时候,我爷爷手一放,那三根筷子就直立在碗里,王大爷家孙女的哭声戛然而止。”
“我爷说,是王家孙女的老祖宗想她了,来黏着她,小孩害怕,就哭个不停。小孩有灵性,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我爷的话还没说完,那直立的三根筷子就倒了,王大爷家的孙女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
“这时,王家大人又着急地望着我爷,求我爷爷再想想办法。我爷说,看来是老祖宗不愿走,还要黏着小孙女。我还得使点力,爷爷说着,又拿着那三根筷子放在碗里,嘴里嘀哩咕噜念着什么毛道经,不一会,爷爷手一放,三根筷子又直立在碗中,小孙女的哭声又戛然而止。”
“放心吧,你家老祖宗走了,不会来黏小孩了,明天这三根筷子还不倒,我会用刀把它砍倒,你家孙女不会再哭了。王大爷一家,对爷爷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我在旁边,看得毛骨悚然,全身起鸡皮疙瘩,问爷爷这是什么法术,爷爷告诉我,这叫站筷子。能把死去的人的灵魂,通过咒语让他站在那里,而不伤害到人。”张老二接着说道。
“文化人,你小时候穿阴阳裤跳大神,为什么不请黑二的爷爷帮你站筷子。”这时,钱三问金龙。
“那时候我小,不知道,得问我妈。”金龙回答说,然后回过头,就问在厨房的妈妈。“妈,我小时候身体差,为什么没让张老二的爷爷帮我站筷子?”
厨房里传来了金龙妈妈的回答声:“那时候,老二的爷爷在外地,还没学会看相站筷子呢。几年后,回来时说是得到了一位大师的真传,才会看相站筷子的,是不是老二?”
“我也不清楚。”张老二回答说。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看来,有黑二爷爷,黑大师帮我们订的日子,错不了,我们一定会有所收获。”钱三拧着两道浓眉,开玩笑地说道。
“什么黑大师,是张大师。”张老二眯着眼睛瞪着钱三说道。
“是是是,是张大师,是张大师。”钱三笑着改口说道。
“以后也要叫我小张大师,看我能不能把爷爷所有的真传都学到手,帮你黑山站筷子。”张老二对着钱三笑道。
“好啊,以后你可以在镇上摆个地摊,写上几个字,看相算命站筷子,每个人收两块钱,一个月下来也会有一笔不小的收入。我和金龙没吃的时候,就来找你张大师了,哈哈。”钱三笑着说道。
“别扯远了,言归正传,我们还是具体商量一下祭拜的事情吧。”金龙提醒着张老二和钱三。
“是是是,还是由我们的小张大师说吧。”钱三低着头,装模作样地双手指向了张老二。
张老二抬了抬头,顿了顿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爷,张大师说了,洞口上方要挂一块红布,避免血光之灾。祭拜那天,要在洞口设一个供桌,放上糖果糕点和酒水。要杀鸡,用大公鸡的鸡血祭拜山神。还要烧香、烧纸钱,放鞭炮......”
“后天早上九点到十一点,是良辰,这个时间段举行祭拜仪式,可以祈求山神助我们入洞开矿成功。”
“既然仪式流程都清楚了,我们只要准备祭拜的东西就行了。”金龙说道。
“那我们分头准备,看看大家家里有没有这些物品,没有的再到镇上去买。”钱三也说道。
金龙说:“我妈养了几只大公鸡,家里也有红布,还有酒茶我准备。”
“供桌我来准备,受我爸钱大木匠的影响,简单的木活我可以做。”钱三说道。
钱三父亲是村里有名的木匠,谁家要修个楼,打几样家具,都少不了他。
“其它的糖果糕点,谁家都不会有,明天去镇上购买。”金龙接着说道。
“好吧,明天我去镇上买其它的东西。”张老二回答说。
钱三说: “买了多少钱,回来我们三人平摊。”
金龙点了点头,接着说:“我们家里有的,就不用平摊了,算我们个人出的。”
钱三也同意,接下来,三人天南地北地闲聊着。时候不早了,钱三和张老二才各自回家休息。
第二天,三人各自准备着祭拜的东西。金龙母亲一大早,就把大公鸡关了起来,给金龙祭拜做准备。尽管担心儿子的安全,但想了想,一个人只要去干,干多干少无所谓,总比闲在家里强。
到了下午,钱三张老二来和金龙碰头,告知一切都准备妥当。
第三天天未亮,三人把准备好的东西,用背篼背着出发了。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两个小时后,到达了大白崖古坑道口。此时,太阳出来了,泛着金色的光芒,照着起伏的山峰,像一条金龙在翻腾。
三人拿出准备好的物品,做着祭拜的准备。
金龙扒开掩盖洞口的杂草,钱三抬出小供桌,张老二拿出三个苹果、三盘糕点、三杯酒、三杯茶,点燃三支烟放在供桌上。
看了看时间,九点已到,金龙把红布挂在洞顶,张老二拿出三把香分别插在洞口左中右的位置,然后交代金龙和钱三,把香点燃后,钱三放鞭炮,金龙杀鸡将鸡血洒在洞口。
安排妥当,张老二点燃香烛,金龙将鸡血洒在洞口,钱三点燃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响彻山野,紧接着,张老二口中念念有词,烧着纸钱,把所杀的大公鸡放在供桌上,同时,和金龙钱三一起跪在洞口。
只见张老二嘴里念道:“弟子张老二、钱三、金龙,焚香奉请大白崖城隍老爷、民主公王、山神土地福德正神、土府尊神,虚空过往监察尊神,仗此真香普同供养,今日吉日良辰沿古人采矿的坑道在此动土,兴土动工恐有冒渎神威。座上虔备香灯糖果,金银财宝,请来诸神监纳斋诚,开恩赦罪,下祈城隍山神土地龙神列圣尊神,慈悲给予成全,在兴工期间,开挖采矿,人人平安,一切平安顺利,万事大吉。”
念罢,三人对着洞口磕了三个响头,又拜了三拜。然后,站起身,点燃了三串鞭炮,鞭炮声再一次响彻山谷,震耳欲聋。
紧接着,三人拿着锄头在洞口象征性地挖了三锄,表示已经开始动土了。
此时,金龙问张老二:“黑二,祭拜时念的话语,怎么这么流利。”
张老二嘿嘿地笑着说:“昨天回到家,我爷爷教的,为了记住这几句话,害得我背了一晚上。”
钱三取笑道:“叫你读书你要放猪,不好好读书,背这么几句都要一个晚上,我也是服你了。”
“大爹不要说大妈了,在文化人面前,你我都不要提读书的事,让文化人笑话。”张老二回应钱三道。
这时,太阳高挂在天空,照得人睁不开眼睛,三人放下手中的锄头,对着刺眼的天空大声喊道:“矿山,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