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窗而入,荀白辞抬手,挡住那落在眼睑上的暖热。
几下玉片碰撞声传入耳中,荀白辞睁开,腕上两枚由皮绳穿系而过的方形玉牌映入眼帘。
两枚玉牌都刻着狼纹。
其中一枚上头刻着一句华夏诗文。
朝辞白帝彩云间。
另一枚上头只刻了一个字。
秦。
这东西怎么跟荀崽的狗牌那么像?
失去意识前的事在荀白辞脑中一一掠闪而过。
他收拾了张素清,打车去清吧找曲向尧的路上被秦彧堵了个正着。
秦彧发现自己欺骗了他,变成一只大白狼要将自己生吞入腹。
后来安子凯出现,给秦彧扔了一管试剂,秦彧变回了人,将自己劈晕。
他落在了秦彧手上?这是什么地方,秦彧又在哪?
荀白辞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玉牌碰撞,叮当作响。
似是听到了声音,外头有人推门而入。
是个头发微白的中年男人。
“二少,我是秦家本家的管家,日后由我负责照料您的日常起居,您可以叫我根叔。”
根叔弯腰行礼等候荀白辞吩咐,荀白辞静默了好一会,终于找回声音。
“这里是……”荀白辞不自觉握紧了手:“什么地方?”
“L区私人领域,山中古宅,秦家本家。”
L区秦家古宅。
荀白辞心头顿沉。
一旦进入此处会成为彻底的笼中鸟,插翅难飞。
荀白辞面色有些不好,见他如此根叔下意识以为他在担心亲人安危。
“先前是阿飞接错了人,您放心,家主已经用试剂治好了您大哥的眼睛。带您回来那天,家主派人将您大哥送到了海市一处酒店,您父母身边。”
将荀越回送去了海市一处酒店?
难道!
荀白辞眉头刚刚皱起,根叔就为他解了惑。
“那天有媒体撞到了您大哥跟曲家曲牧同在一屋,昨天曲牧已当众宣布要同您大哥订婚。”
曲牧要跟荀越回订婚的消息令荀白辞的心彻底沉了下来。
他一心改变未来,不想走上被秦彧弄死的老路,没想到却被秦彧堵了个正着,还被他带回了秦家老宅。
他努力改变命运,付出了,行动了,但命运却以另外一种方式重回正轨。
荀越回治好了眼睛嫁入豪门,张素清活得好好的,荀家也安然无恙,只有他被困在了这山中囚牢。
恼火与不甘在心头纠缠,荀白辞伸手去扯腕上皮绳。
他不会留在这,他更不会佩戴这狗牌似的玩意。
荀白辞动作很大,根叔见状,赶忙将他按住。
“这手链是个微型引爆器,只要皮绳断裂,炸弹就会自动引爆,届时您会被炸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根叔急声劝阻,荀白辞垂眸抿唇,手上动作不停。
“那么厉害?那我真的要好好见识一番。”
能设炸弹的地方只有他腕上那两块指甲盖大小的玉牌,如此小的微型炸弹爆炸范围有限。
秦彧给他戴这玉牌的目的不是要他小命,而是想以此威逼胁迫,要自己受制于他。
荀白辞把心一横,手指正要用力,门口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
“死不了人,最多断条胳膊和大腿。”
荀白辞循声看过去,秦彧冷戾的面容落入眼中。
“为了美观和对称,到时我会帮你断掉另外一条胳膊和大腿,听说华夏称那做人彘,我觉得这叫法极是好听。以后我天天抱着你,喂你吃饭,给你洗澡。辞辞,那样同我过日子,你开心吗?”
秦彧脸上没什么表情,话说得又轻又缓,荀白辞小心脏一抖,一股毛骨悚然的颤栗直蹿而上。
变态!
鸡皮疙瘩爬上胳膊,荀白辞用力抿唇,不敢再动。
秦彧从外面大步跨入,看清来人,根叔暗暗松了一口气。
“家主。”根叔弯腰,行礼问安。
秦彧点头,低声询问:“教到哪了?”
“回家主。”根叔低头,态度恭敬:“人才刚醒,什么都还没教。”
“嗯。”秦彧点头,眸色转深:“那这第一课,由我亲自教。”
秦彧按了个按键,一块大屏滑了出来。
“想知道扯断这挂牌的后果吗?我现在就告诉你。”
巨大的液晶电子屏里,曲向尧正抱着一条小黑狗行走在巷道之中。
小黑狗脖子上绑了块铜牌,那铜牌的模样与荀白辞腕上玉牌十分相似。
“你在监视他。”荀白辞皱眉:“为什么?”
那天他跟曲向尧约好了在清吧碰面,他没出现难道那傻子做出了什么蠢事?
“你失踪一周以来,这人一直抱着狗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我就好奇这人跟你是什么关系,他的狗为什么挂着刻有你姓氏的狗牌。”
秦彧说话的同时,屏幕里有个黑衣人正自曲向尧身后缓慢靠近。
“你刚刚说要见识一番那微型炸弹的威力?”秦彧勾唇。
屏幕里,黑衣人将手伸向曲向尧,自他身后朝狗绳抓了过去。
眼看黑衣人的手就要碰到曲向尧,而那傻子却浑然不觉,荀白辞!赶忙开口制止。
“住手,欺你、骗你的是我,与路人无关。”
荀白辞话落,屏幕里突然传来轰隆一下爆炸声,紧接着面前的电子大屏瞬间变黑。
“你!”荀白辞抬头怒视秦彧。
红唇黑发,肤白若雪,眼前人生气的模样极是好看。
秦彧低头,俯身凑近荀白辞,薄唇弧度越发向上。
“不过是个路人和一条狗而已,缺胳膊少腿不就缺胳膊少腿,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秦彧面上一副心情颇好那样,那双眼却戾气十足,冷若幽潭。
“疯子!”荀白辞又气又怒,伸手去推秦彧。
秦彧眸色一沉,拽住荀白辞手腕,强行将人扣住。
“我的东西绝不容许旁人觊觎,谁敢有所企图,那就给我将小命撂下。”
秦彧的脸凑了过来,停在荀白辞鼻尖半寸的距离。
“我不喜欢刚刚那个词,下次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从你这张可爱的小嘴里跑出来,我可就要施加惩罚了。”
秦彧话落,他的唇就印上了荀白辞鼻尖。
“辞辞,是你先招惹我的。是你说喜欢我喜欢得不得了,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是你在自己身上烙下了属于我的标记,将自己归属于我。”
秦彧声音平静,甚至带上了点淡淡亲昵,但那张脸却极是偏执,眸底戾气更是浓得吓人。
荀白辞挣扭手腕想脱身,却换来秦彧越发用力的钳制。
“下个月圆之日我会将你标记,让你彻底成为我的伴侣,在这之前管家会教你怎样在这生活,以及怎样成为我的伴侣。”
秦彧说完用指摩挲了一下荀白辞腕内细腻,颇为不舍地将人松开。
手腕一得自由,荀白辞当即向后连退三步。
“法盲,脑子有大病!你知道你现在这种行为叫什么吗?这叫非法拘禁。”
荀白辞摸出手机要报警,对此秦彧仅是不屑一笑。
“在这L区,我就是法。”
秦彧上前两步,把手机丢出窗外,将荀白辞逼至墙角。
“辞辞,我可不是你想招惹就招惹,想抽身就能抽身的人。”
后背贴上墙壁,凉意顺脊椎直蹿而上,荀白辞打了个颤,周身毛骨悚然。
见荀白辞面色微白,秦彧怜惜地撩起他垂落眼睑的短俏黑发。
“辞辞,你乖一点。”
秦彧的指顺荀白辞眼睑一路向下,掠过他鼻尖,停在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