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雷电芽衣与一众逐火英桀商讨如何扭转乾坤时,另一边的布洛妮娅等人也遇到了前来迎接她们的“向导”——羽兔。
“布洛妮娅还记得几个月前在太虚山的时候,世界蛇曾派人过去向大琪亚娜求助。灰蛇称有一个代号羽兔的世界蛇干部,因为大琪亚娜的动作而受到了剧烈影响,导致无法在现实世界中稳定存在。”
“说的就是你吗,米丝忒琳·沙尼亚特?”
在回到本征世界的月球后,布洛妮娅就失去了对理之律者绝大多数权能的掌控,此刻的她连开启律者形态的能力都没有。
不过她并不为此而感到慌张,相反,她现在要做的事情,刚好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哦?既然你已经认识我了,那么我原先准备好的自我介绍,看来是可以省去了。”
羽兔从自己坐着的高处悠然跳下,一边走一边说道:“或许你已经从某些渠道知晓了我的存在本质,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再重复一次比较好一些。”
“我是沙尼亚特圣痕的结晶,是圣痕计划为这个世界带来的全新物种。”
布洛妮娅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嗯,希儿身上还有一个本质和你相同的另一个她,不过那另一个希儿现在不见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自然。因为圣痕计划正式启动的关系,两位希儿小姐不得不暂时分开一段时间,这是尊主亲口发布的指示。”
“所以,另一位希儿小姐现在正在新亚特拉做客,世界蛇的其中一位灰蛇在负责照顾她。”
希儿:“……”
她很担心另一个她会不会把那只灰蛇拆了。毕竟她们二人除了在去年夏季布洛妮娅生日那天的梦中之外,还从未分开过,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那么你在这里等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吗?大概是,我不得不这么做吧。”
羽兔的眼底划过一丝恐惧之色。作为圣痕计划的产物,以及一定程度上的控制者,她很清楚那一位真正的强度。
“我知晓你们来此的目的,但有一件事你们应当清楚,无论来到这里的律者的数量是一还是万,对于圣痕计划而言,都没有什么区别。唯一能够真正对圣痕计划造成威胁的,只有理之律者。”
“所以,接下来,就请各位「无关人士」去你们该去的地方休息片刻吧,这里的舞台,没有给各位预留的位置。”
羽兔只是轻轻抬手对着虚空一点,无形的力量随之运转起来,紧接着,除布洛妮娅之外的所有律者便全都消失不见。
“你把她们送去什么地方了?”布洛妮娅回头确认了一下,这里是真的只剩下她和对面的羽兔了。
“就好像一部成功的电影除了演员和剧本,同样也需要导演编剧等剧组成员,以及观看这部电影的观众。”
羽兔借用世俗界的事情作为例子,让布洛妮娅理解了那些人的去向:
“接下来将要上演的剧目,你将是唯一的观众,也是唯二的演员之一。而她们,就是在背后付出的,默默无闻的剧组成员。”
“那你呢?”布洛妮娅紧紧盯着眼前之人。
“我,是另一个演员,更是这剧本本身。”
……
刺目的光芒闪过,布洛妮娅逐渐恢复了视觉。刚睁开眼,她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这里曾是她很长一段时间的“家”。
“西伯利亚?布洛妮娅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少女感到奇怪。那个羽兔只是出现在她面前,说了一堆废话,然后就把其他人送走,接着又把她丢进了这里。
她为什么这么做?她的目的又是什么?这些都是少女暂时无法知道答案的问题。
少女只得开始前进,至少先弄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于是,她走啊走,一直走到一片战场的边缘才停了下来。
“这是……被巨量崩坏能侵蚀损毁的天命神机,看外表应该是比较旧的机型。这里是很久之前的战场吗?”
西伯利亚,战场。少女很快就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第二次崩坏的战场。
“看时间,应该是第二次崩坏结束后不久。但是这个时间点,羽兔究竟想让布洛妮娅看到什么?”
布洛妮娅大致猜到了,这里应该是利用某个人的记忆所化成的空间。所以,这是谁的记忆?
布洛妮娅继续前进,又走了不知多远,她看到了一柄插在地上的骑士枪。
“黑渊白花,塞西莉亚阿姨的武器。”
这把神之键,布洛妮娅见过不少次,也研究过不少次。如果力量足够,她自己就能随时随地构造出略逊一筹的复制品。
不过,这把神之键出现在这里,显然不只是为了让布洛妮娅看它一眼。因为它的黑色枪柄上有一个白色的光点在不断闪烁着,在等待着某人将其触发。
“……”
“这是……羽兔诞生之初的那段过去。”
光点的下面,是一段过往的留影,里面记录了奥托对沙尼亚特血脉特殊之处的讲解,以及羽兔……或者说,「沙尼亚特(?)」诞生之初的经历。
看完这段影像后,布洛妮娅眼前的世界就破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新的雪原。虽然都属于西伯利亚,但显然不是同一个地方。
这里记录着的,是「沙尼亚特(?)」一路前行,每每试图关爱人类,却因为自身原因,反而导致那些人类死去的经历。
布洛妮娅看到,她每一次都是满怀希望地想要结识人类,然后在靠近他们的时候将他们害死。每一次都是这样,于是不再满怀希望,于是她永远绝望。
「沙尼亚特(?)」想过很多方法试图自杀,但因为存在本质的特殊,那些对人类而言非常有效的手段,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她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只有自己都无法准确预测到来时间的形体崩溃。
她是多么希望,在某一次崩溃之后,她再也不用进入现实世界,这样就不会再有更多的人因她而死,也不会再有更多的灾祸因她而生。
人生总有许多事与愿违的情况发生,无数次的崩溃重组之后,她还是不得不再度回到现实世界。
她在乌拉尔山中的某处,找到了一个由幸存者们临时组建起来的村落。她想过要不要试着再去接触人类,可因她而起的灾难,来的永远都比她的思维还要更快。
这个村落消失了,因为崩坏。
“不,这里还有人活着。”
影像中的「沙尼亚特(?)」与观看这段记忆影像的布洛妮娅齐齐说道,她们的目光近乎同时落在了村落中央的一处木屋。
于是,布洛妮娅跟着影像中的「沙尼亚特(?)」走进了木屋。
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桌,一柜,一床,一壁炉而已。但对于布洛妮娅来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躺在床上的,那个让她感受到全身血脉都在悸动的妇人;那个,她曾在心里幻想了无数次,却始终无法亲眼得见的女人。
亚历山德拉·巴普洛夫娜·扎伊切克。
于是,布洛妮娅再没有了继续关注羽兔的兴趣。但她作为看客,除了用这种互不相知的方式陪在母亲身边以外,她什么都做不到。
直到三天之后,羽兔突兀地消失了,而布洛妮娅也感觉到自己在这里的存在形式,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咳咳……”
屋里忽然传来一阵咳嗽的声音,门口还在为自己现在的状态发愣的布洛妮娅连忙回头进了屋里,然后一头撞上紧闭的木门,发出“嘭”的一声。
“布洛妮娅……在这里拥有了实体?”
先是疑惑,紧接着表示发自内心的喜悦。尽管这个时间点的亚历山德拉不可能认识她——毕竟她此时其实还没出生——但她更愿意相信,母女之间的血脉关联,能够突破一切阻隔。
事实也的确如此。
布洛妮娅推门进屋之后,亚历山德拉果然愣住了。女孩的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但却是像极了她。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亚历山德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想要伸手去触摸眼前的这个女孩。
布洛妮娅蹲在床前,双手握住亚历山德拉,然后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布洛妮娅……”
“布洛妮娅·阿列克谢耶夫娜·扎伊切克。”
“妈妈,布洛妮娅,来看你了。”
亚历山德拉的眼中满是震惊:“布洛妮娅,我的孩子。但是,这怎么可能?”
再怎么不可能,铁一般的事实就在这里,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不可能是假的。
布洛妮娅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妈妈,不要想那么多了。”
亚历山德拉缓缓坐起身子,紧紧抱住布洛妮娅,仿佛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一旦松开就会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时间里,布洛妮娅悉心照料着身体虚弱的亚历山德拉。她讲述着马克西姆叔叔离开以后,自己又被另一个好心人收养;讲述着未来世界的美好景象。尽管亚历山德拉并不能完全理解,但她能够感受到布洛妮娅话语中的温暖。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穿越时空也好,平行世界也罢,亚历山德拉不想思考这些东西。无论真相如何,无论这个世界再怎么玄幻神奇,布洛妮娅都是她的孩子。
能够有幸在孩子出生之前,就见到她长大后的样子,或许,这世上应该没有比她更幸运的母亲了吧?
……
事实上,布洛妮娅随时都可以离开这处记忆空间,但她没有这么做。她选择了留在这里照顾亚历山德拉,就算这里只是某人的记忆空间,就算这里只是一个世界泡,就算这里只是……
就算是假的,至少在此时此刻,布洛妮娅愿意沉浸在这虚假的幻梦里。因为在无尽的虚假之中,她能够感受到唯一真实的母爱。跨越时间与空间,贯穿虚幻与真实,亚历山德拉对布洛妮娅的爱,永恒不变。
然而,再美好的梦景,也终有结束的一刻。在马克西姆即将到来的前一刻,布洛妮娅知道,自己是时候和妈妈说再见了。
亚历山德拉也清楚这些。比起女儿的不舍,她更希望布洛妮娅能够在原本的时空中照顾好自己,过上幸福的生活。
于是,在陪着母亲前往父亲的衣冠冢祭拜过一次之后,布洛妮娅不得不离开了。
“布洛妮娅,不要哭了。虽然我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但至少,你拥有着比我预想中还要更加广阔的未来。”
布洛妮娅强忍着泪水,用力地点了点头。“布洛妮娅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妈妈。”她紧紧抱住亚历山德拉,仿佛要将这一刻的温度永远留存。
亚历山德拉轻轻抚摸着布洛妮娅的头发,眼神中满是慈爱与不舍。“去吧,我的孩子,你的人生还很漫长。”
布洛妮娅缓缓松开怀抱,一步步后退着,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母亲的身形,直到她倒退着进入了离开这里的传送门。光芒闪烁间,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只留下了最后的声音:
“妈妈,我爱你。”
亚历山德拉静静地站在门口,望着布洛妮娅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她知道,这几天的经历或许玄奇,但也是她这一生得到过的最好礼物。现在,她的心中除了一丝丝不舍之外,更充满了欣慰,因为,她看到了布洛妮娅的坚强与善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