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雪圣城的废墟中,希儿走过一个又一个地方,从残垣断壁下救出一个又一个人。但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救出所有人,很多时候,她在废墟中挖出来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且,世界泡毁灭的进程还在加快,她自身却是没有办法承受这种程度的压力的。在她的心底,另一个希儿正在拼了命的提醒她,让她赶紧回到凯文身边。
“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你是不可能救下所有人的!看看吧,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死了多少人了?”
黑希儿又急又气,但希儿想要救人的意志无比坚定,她现在就是想夺过身体的控制权,也是做不到的。
“这不是有没有意义的事情,是我必须这么做。他们是无辜的,是因为我才遭受了这些无妄之灾,既然如此,我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他们。”
“这就是最大的意义!”
希儿的动作没有停下,她还在努力寻找着可能的幸存者。
“即便我无法阻止世界泡的毁灭,也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去。至少……至少让我救出去更多的人,帮助他们找到新的世界,重新建立家园。”
黑希儿无语。对于希儿的决定,她是真的无可奈何。
双魂一体的缺陷就在这里了,但凡她有一具只属于自己的身体,早就把希儿打晕带回凯文身边了。
但是,如果让黑希儿独立出来单独存在的话,她自己反而就是最不乐意的那个人。
在希儿的努力下,更多的幸存者被救了出来,免于被废墟压死的结局,她也逐渐获得了幸存者们的认可,但弥漫在空气中的绝望依旧不曾散去。
天空的裂痕还在不断扩大,大地的边缘也在不停崩塌。尽管距离世界完全破灭还有一段时间,但对于这里的原住民们而言,不啻于被判了死刑,他们每活过一秒,就距离灭亡更进一分。
“希儿,快走!再不走你就要给这个世界陪葬了!”黑希儿绝望的怒吼着。透过希儿的视野,她已经能看见正在缩小的世界边缘了。
“我……还能……”希儿跪在地上,一下一下的捶打着地面,痛恨自己的弱小。
她为什么这么救不下所有人?如果她能够像凯文那样可以在量子之海中创造世界泡的力量,是不是她就能救下更多人?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凯文出现在希儿身边。
“不……还不够……”
希儿站起身来,抹去眼角的湿润,面上重新露出坚定的神色,迎着逐渐崩塌的世界边缘,再次开始了救人的动作。
她没有注意到,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已经没了声音,也没有发现,自己胸口上方的印记正在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她只感觉到,自己仿佛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同样的时间内,她能比刚才救出更多的人。
“圣痕开始觉醒了吗?”
生与死的力量出现在濒临破碎的大地上,还没有落入海中的人们很幸运,他们可以活着看到世界的破灭。
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绝望?
“还要坚持下去吗?这个世界泡已经到极限了,我们该走了。”
希儿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着凯文。在聚集在一起的,仅剩百余人的幸存者期盼的眼神中,她说道:
“好,但请你至少把他们也带走吧。”
凯文没有说话。
迎着凯文的目光,希儿没有一丝闪躲,固执的抬着头和凯文对视。
“他们不需要离开。”凯文说道。
希儿急了,当时就要再开口辩论,却又听到凯文的下一句话。
“你回头再看。”
希儿闻言一怔,随后猛然回头——皎洁的月光下,一个个本该落入量子之海的人从沙滩上爬起,满脸疑惑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太好了!我还活着!”
分散在各处的人们渐渐走到一起,一起来到希儿面前。他们知道,在世界即将破灭时,这个陌生的女孩向他们伸出了援手。
“凯文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希儿被搞糊涂了,好不容易从热情地向她道谢的人群中脱身出来后,她转头向凯文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里是被称为沙铁国度的另一个世界泡,在此之前与盐雪圣城正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重叠。正是因此,他们才会在盐雪圣城破灭后出现在这里。”
凯文只简单讲了一下这个世界泡的基本情况,不只是希儿,其他围在旁边的人也都听清楚了。
他们在听到自己身处的是死后的世界时,人群一度混乱,在希儿的安抚下才逐渐安静下来,接受了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并决定在这里重新建立家园。
“这下你总算能满意了吧?”黑希儿忽然出声道。
“嗯。”希儿点头。
因为原本的「高塔贤者」——即世界的领袖与规则的维系者被凯文无意中冰封而死,人们便尊奉希儿担任新的贤者。
希儿婉言拒绝了,并跟着凯文离开了这里,只留下一地的人们面面相觑。
回到战舰上之后,希儿去休息了,凯文则是来到了舰桥。他想在这艘战舰的资料库里查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深海那个家伙的信息。
【权限满足,准许访问核心档案。】
凯文以「量子之海」和「终焉」作为关键词建立索引,看到排在第一位的是一份敌人档案。
【娑,原名薇塔,弗楼沙(即金星)人。金星文明未能与终焉之茧完成拥抱,宣告破灭,薇塔因离开星球进行探索而躲过清洗,成为唯一的幸存者。后来在量子之海中寻找重建文明与战胜终焉之茧的方法。】
【……】
这份档案的内容很长,凯文看的也很认真。只看这份资料,他就得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比如,千年之前方舟失联就是因为这个【娑】的缘故;又比如格蕾修还活着,此时就在太阳系边缘的一颗小行星上沉睡;再比如方舟计划已经播种,虽然是出于意外,但计划目前的进展十分顺利。
还有一点,也是对凯文来说最为关键和重要的内容,就是【娑】的存在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