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儿,你说的转移是什么意思?”
老王兄弟俩都惊呆了,面面相觑。
我摇头说,“先不说你孙子的事,既然孩子不在家,就先让我看看你身上的情况吧。”
我让王长发躺下,把心情放宽松,然后闭上眼睛,什么事情都不要想,又叮嘱老王去外面守着,不要放任何人进来打扰我。
他们照做了,我把灯光和窗户全都拉上,点燃一支蜡烛,搁置在房间的东南角,继续坐在床边守着王广发,嘴里轻轻诵念着清心的咒语。
大概隔了十几分钟,王广发眼皮慢慢发沉,转过身去,嘴巴里发出很轻微的鼾声。
接着我放出龙蛊,让这小家伙替我看看王广发的情况,龙蛊围绕着王广发飞行了一圈,对着他撅起来的臀部跃跃欲试,被我一把揪住尾巴,狠狠警告了一通,这小玩意才选择改道,又绕到王广发肚子上盘旋了两圈。
我立刻动手,把王广发的睡衣撩起来,定睛一看,发现小腹下同样有一块灰色的斑纹,很淡,却也明显。
我把双手搓热,覆盖在王广发的肚子上,轻轻催动咒语,同时用手指顶在他俞穴上面变幻,拍打周边的几个穴位。
不久后一股浊气上涌,从王广发喉咙里散发出来,房间顿时传来一股酸气,熏得我赶紧捂上口鼻。
没一会儿,这股浊气散发开来,房间外面传来老王的咳嗽声,大门被敲响了,老王隔着门问我怎么回事,我让他不让进来,继续在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不要动。
我的手指继续在王广发肚子上敲打,排空了多余的浊气,再看他额头,那股黑气似乎变淡了许多,已经不再明显,只是笼罩天灯的晦气还没有彻底清楚。
看样子被缠得很深,如果找不到源头,很难一次性抹除。
我停止了念咒,把龙蛊收起来,又推开窗,让满屋子浊气散发干净,这才在王广发的额头上重新拍了三下。
王广发再次苏醒了,眼里已经有了光,脸色也比刚才轻松了许多。
我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王广发深吸一口气,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爬起来向我表示感谢,说太好了,自己一脚睡醒,不仅脑子没这么昏沉,身子骨也轻了十几斤,好像所有病都消除了一样。
我摇摇头,提醒他别高兴得这么早,我刚才只是帮他除掉了身上的晦气,但不等于已经治好了病,其次他家所面临的最大麻烦应该在孙子身上。
听我这么说,王广发顿时又紧张了,赶紧央求着我想办法解决。
我想了想说,“你身子骨还没复原,继续在家里休息吧,我陪老王去你孙子住院的地方看一看。”
他诶了一声,爬起来千恩万谢,哆哆嗦嗦拉开床头柜抽屉,从里面翻出一把钞票,塞到我手里的说,“一点小意思,大师你千万别嫌少。”
我并没有拒绝,毕竟我和王广发无亲无故,这么大老远赶来本就是为了做业务赚钱的。
打开门,我把情况对老王做了下说明,老王也很开心,看着脸色慢慢恢复得王广发,顿时喜上眉梢,脸上带着几分讨好,
“周大师你果然有门道,能请到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是我堂哥一家的福气。”
我很谦虚地说你过奖了,这家的大孙子在哪儿,还得麻烦你带路,去医院再看看他大孙子的情况。
老王自然不敢啰嗦,立马就带我下楼,开车去了县城。
王家的儿子和儿媳已经搬到县里生活,我们在一家妇幼保健院的门口看见了王广发的大儿子,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皮肤略黑的青年男子,大概三十岁左右,同样是满脸的憔悴担心,正蹲在台阶下抽烟,脚边堆满了大量烟头。
老王走上去,说大侄子,你怎么在外面抽烟啊,孩子呢?
老王侄子把头抬起来,说是二叔啊,孩子在病房呢,有他母亲守着,我心里憋屈,传来散散心。
接着老王侄子又把目光转向我,奇怪地问这位是谁。老王还和之前一样,兴匆匆地说出了我的来历,本以为他侄子会马上带我去病房,谁知他不仅没动,反倒气冲冲地吼道,
“什么驱鬼大师,都是些江湖骗子,二叔你怎么跟这种人混在一块?”
他情绪有些激动,反倒让老王感到无措,忙问大侄子怎么回事,干嘛对这种事这么抗拒。
老王侄子气鼓鼓地说,“几天前,我老婆那边也请来一个自称大师的家伙,骗走了我几万块钱,捣鼓到最后,居然弄出一碗灰不溜秋的符水,叫我儿子喝下去,我当时就觉得有问题,可我媳妇非说那大师的符水很灵,硬是灌儿子喝下去了,你猜怎么着,晚上发烧更严重了,还拉起了肚子差点虚脱……”
我无言以对,只能说江湖术士骗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老王赶紧替我辩解,说不会的,周玄是真有本事,他刚才去过你家了,你爸的身体已经康复了大半,这是我亲眼看见的,绝对做不了假。
老王侄子还是不肯,怒气匆匆地挥拳头,说这帮江湖骗子为了骗钱,什么剂量都用得上,老叔你别劝我了,我现在谁也不信!
我见他情绪这么激动,直到解释下去只会是浪费时间,于是趁他和老王拉扯的时候,轻轻把他搭在他肩上按了一下,嘴里默念蛊咒。
龙蛊立刻钻到他身上的转了一圈,老王侄子的身体立刻就软下来,双眼一翻,又一屁股坐回了台阶。
老王有些担心,问我干了什么。我说没什么,你侄子守了孩子这么久,估计也累了,让他靠这儿休息一会儿,不会有问题的。
老王松口气,带我去了病房。
这是一套三人间的病房,我在靠窗户的位置上看到了老王的侄媳妇和堂孙子。
此时那小孩正在睡觉,他侄媳妇站起来,询问老王这么晚来干什么,老王赶紧解释了一通,他侄媳妇将信将疑,没说话,我则趁机揭开了盖在小孩身上的被套,定睛一看,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浓的黑气啊。
这孩子肩膀后面确实有个隐约的图案,不是很大,因为线条模糊,我无法看清楚那图案具体是个什么造型,只感觉好像是个神像的重影,黑气勾勒,整体呈现出一个眼睛的构造。
我和那块黑斑对视了一眼,感受到一股嗜血的邪气在里面蔓延着,凝实而厚重。
婴儿这时候也醒了,出乎意外的没有哭泣,而是僵硬地转过头来,和我默默对视着。
他脑袋有点大,两眼眼珠呈现漆黑色泽,很深邃,完全不像个普通的婴儿,反倒给人一种老练的世故感。
其次这小孩头顶上盘旋着很浓郁的黑气,不断地绕着额头翻滚,几乎把整个头脑都渲染成了黑色。
所有的黑气,似乎都来源于背上那个“胎记”,我缓缓伸出手,覆盖在黑红色的胎记上面,顿时感受到一股阴寒麻木的气息上涌,冻得我手指头都快僵硬了。
我把手缩回来,感到极度的不可思议,这小孩身上的怨气不是一般的浓,简直达到了深入骨髓的地步,寻常的鬼物怎么可能具备这么强的怨念?
定了定神,我再次伸出左手,引燃了手心的憎恶咒印,打算将这股黑气强行抹除,但很快我发现根本没用,那个红黑色胎记下面似乎存在一股阴法气息,限制了我的发挥,如果硬来的话,两股力量势必会在婴儿身上起冲突,到时候即便抹除了这个印记,只怕孩子也会因为承受不住伤害而暴毙。
我是为了救人,自然不敢胡来,赶紧把手缩回来,深深吸了口的长气。
老王走向我,说怎么样?我摇头说不太好,你堂孙子背上的黑印好像是某种歹毒至极的诅咒,正在不断摄取他生命力,如果不及时阻止,少则十天半个月,多则两三个月,婴儿的生命力必然会持续流逝,到时候就会一命呜呼了。
老王和他侄媳妇都吓坏了,忙说那你还等这么,快驱邪啊!
我有点头疼,揉了揉太阳穴说不行,要是诅咒落在其他地方,我或许能以力破力,强行把这个咒印打碎,可诅咒落在小孩身上,两股念力冲突,必然会波及到他肺腑,没有小孩能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可能当场就暴毙了。
老王听的毛骨悚然,他侄媳妇则是吓坏了,双腿一软呆坐在椅子上,说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冤魂,要报复就冲着大人来好了,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下毒手啊。
我叹气说,“可能……未必是怨灵干的。”
自出道以来我见识过不少恶灵,其中自然也有不少强大到足以对我构成威胁的存在,但要说能够在小孩背上留下这种诅咒胎记,持续性地吸收婴孩的生命力,这却不是一般的恶灵所能完成的事。
直觉告诉我这小孩撞邪的背后,肯定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老王已经彻底慌了神,抓着我的手说,“周大师,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把孩子救下来,我无儿无女的,整个家族就这一个后代,万一他出了事,我们王家岂不是要断根?”
我摆手说,“别着急,既然这种事被我遇上了,自然会一管到底,这样吧,你们把孩子带回家,我先想办法封住这个咒印,减缓它掠夺孩子生机的速度。”
老王连忙答应,反观他侄媳妇却略显迟疑,老王急得不行,赶紧说,“小娟,你就信我吧,我不会害你家,你儿子长大了也要叫我一声二爷,我是真的想帮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