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逼出了我的血性,也让我在生与死的鏖战中产生了更多的感悟。
从出道至今,我每经历一次生死压迫,都会感到潜力得到了无限制的开发,正是这些残酷的历练让我拥有了远超常人的进步速度。
压力越大,我身体反馈的潜力也就越足,漫长的战斗中,我将潜力发挥到了极致,刀锋所向披靡,化作了一道人性的肉盾,任何活死人胆敢靠近,都将承受无情的碾压。
只是过度消耗的体力已经让我无法再维持这种状态多久了,不知道奋力拼杀了多久,我的手臂开始酸麻,精神也变得倦怠,哪怕有龙蛊源源不断地输送气息,身体也扛不住这样的冲击。
最终我被逼得只能把后背顶在墙上,刀锋依旧在忘我地挥动着,可思维和手臂已经麻木了,完全是依靠着本能在战斗,感觉下一秒自己随时都有可能因为体力的透支而倒下。
我这边抵抗得很艰难,巴熊那边的情况也不好,他是除开我之外,唯一一个有勇气冲出木屋,同样选择了背靠大门,咬牙疯狂抵御活死人的入侵。
一米多长的开山大刀被他舞得犹如风火轮一样,脚下堆满了活死人的零件,几乎可以搭成台阶。
只是这样依旧无法阻止汹涌的尸阵靠近,眼看着密密麻麻的活死人即将把我们掩埋,我心中涌生出几分绝望,惨笑道,
“三灾九劫,不知道今天又是应的哪一场劫难,老天爷真的是要玩死我才肯罢休。”
我的手臂已经软到握不住开山刀了,只能换了黑魔刀施展。黑魔刀更轻、更灵敏,但杀伤效果远不如开山刀,活死人已经再度围上来,眼前密密麻麻到处都是蠕动的腐烂身影,我把全部的力量集中在手上,忽然纵身一跃,跳出了五六头活死人形成的包围圈。
落地后我没有选择冲锋,而是就地一趟,身体睡在地上,随后挥动黑魔刀捅向一个活死人的小腿,用力一掀,疯狂旋转手臂,将他当做风车一样挥舞起来,连续撂倒了不少同类。
到了体力耗尽的关头,我脑海中的不屈意识反倒更加明显,发出一声呐喊的同时,迅速一脚踢在活死人小腹上,借力一个反弹,反手一肘,重重击碎了后面一头活死人的天灵盖。
耳边传来了颅骨被碾压爆裂的声音,接着漫天的脑浆子混合着鲜血迸发出来,我已经感受不到还有体力存在了,但脑子深处的战斗意识还在,身体完全跟随着本能在运转,各种法咒和手印连续打出,依靠着无往不利的黑魔刀破开活死人的阵势,又艰难地强撑了几分钟。
热血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开始变得不顾一切,孤身一人冲向活死人数量最为密集的区域,无视了它们的尖牙和利爪,生生开辟出一条血路。
无数的短肢摆在我脚下,活死人的头颅被当初皮球一样踩来踩去,肮脏的血污也流满了整个地面。
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这一切是我干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我的战斗意识和身体素质有了质的飞跃,敌人越多,我的战斗意识就越强,哪怕被活死人抱住,胡乱啃咬造成了多处抓伤,也能迅速调整做出反应,将趴在身上的活死人快速粉碎。
混战中我全身多出了好多道伤口,要是换成别人估计早就倒下了,要么死去,要么被僵尸蛊占据了身体。
但龙蛊的存在帮我避免了这一切,即便真有僵尸蛊钻进我的身体,也会在龙蛊的气息影响下失去活性。
我依旧还在战斗,舍生忘死,完全沉浸在生与死的较量中,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有个独立的人格。
直到某一刻,耳边忽然传来一道雷霆般的炸响,林远拎着枣木剑一脚踢开破碎的大门,朝我大喊了一声道,
“周玄,趴下!”
我的意识开始回归,瞬间手脚传来巨大的麻木感,倦意如潮水上涌,我再也坚持不住,下意识地往后一趟。
轰隆!
紧接着天空上居然有雷电炸响,蓝光夹杂闪电,一道道长蛇般的十字形闪电在头顶交叉,携带着天地之力狠狠灌入地表。
丝丝拉拉的雷电声覆盖了整个地面,泥土被轰击成了焦黑色泽,而在焦黑的地面下,则涌生出一道道炙热的阳火。
是雷火。
林远的法阵终于启动,他单手举着枣木剑,手臂微微晃动,画出一道玄妙的圈子,然后剑锋一抖,笔直地刺向虚无的夜空。
风声夹杂着雷电袭来,传递着轰隆的爆鸣,闪电交叉,一下子就封锁了我的视线,随后竟然有一股冰凉的雨水浇灌下来,噼里啪啦地打在我脸上。
我脑门子晕乎乎的,感觉一股咸腥之气上涌,分不清脸上的到底是雨水还是汗水,艰难地扭头看过去,地表下火焰疯狂弥漫起来,哪怕是经历了雨水的冲刷,那雷火依旧生生不息,一旦触及活死人的皮肉,立刻迅速钻进它身体,发出滋滋的烙肉身。
雷火不同于其他火焰,雨水是浇不熄的,在融入活死人身体同时,便迅速散发高温,炙烤它们的灵魂,惨烈的惊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活死人们开始成片倒下,在火焰中挣扎扭动,犹如一场死亡的盛宴和狂欢。
终于,在经历了十几秒钟的灼烧之后,所有活死人都依次倒下,彻底变成了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而林远也在长舒一口浊气后一屁股坐到在地上,擦掉的额头上的汗珠,露出苦涩笑容来。
这么大规模的雷火法阵,几乎耗尽了他的精血,估计少数也要休息几个月才能把精气调整回来。
然而敌人会给我们那么漫长的修养机会吗?
答案是否定的。
一夜的战斗,让整个苗寨变得一片狼藉,活死人成片地倒下了,雷火也在逐渐消失,天空恢复了夜幕该有的颜色,可笼罩在我们头上的雾瘴依然存在。
我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艰难地把头抬起来,随后就看到了一个古怪的黑色坛子,被七八个身穿黑袍的蛊师抬起来,正缓缓朝苗寨这边移动。
那个坛子很大,直径差不多两米,整体漆黑,表面符文勾勒,上面弥漫着大量阴邪气场,甚至弥漫着一股肉眼可见的紫黑魔气。
而在坛子后面,则默默跟随了好几道身影,依旧是我的老熟人,白长老、巴颂、巴贡,还有几个看着略显陌生,但气势却十分阴邪的老家伙。
他们并排站在一起,挡住了苗寨的出口,但却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摆开了一副揶揄的嘴脸,望着已经遍体鳞伤的我们,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我们默默凑到一起来,怒视着对面的人马,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斥着愤怒和杀意。
可惜连续的战斗早已消耗了所有人体力,现在的我连保持站立都很困难,更不要说冲上去给他们一人来上一刀了。
时间在对峙中缓缓流逝,大概十几秒后,白长老忽然邪笑一声,缓步走向那个巨大的黑色坛子,将嘴巴凑到坛子边缘,小声说了些什么。
那个诡异的黑色坛子居然嗡嗡抖动起来,发出很有节奏的颤动,白长老这才直起了腰,重新对我们投来揶揄的眼神,
“你们可真能扛啊,本以为这些僵尸蛊足以料理整个寨子的人,没想到居然被你们剿灭了,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了你们。”
我调整呼吸,不断吸收着龙蛊散发的灵气,冷冷地说,
“彼此,我也小看了你们的下限和无耻,居然利用这么多死人来攻陷苗寨,不用说,这些人全都是被你们害死的吧?”
“成大事不拘小节,只是一群可有可无的普通苗裔罢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为我们服务。”
白长老一脸的冷漠,满是皱纹的脸上充斥着乖戾的狞笑,背着双手说,
“现在,你们还有力气对抗下去吗?”
我没吭声,余光瞥向身边的众人,几乎每个人都在抵御活死人的战斗中出了死力,我和林远就不说了,一个体力消耗殆尽,一个为了催动术法强行压榨精元,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跟人动手。
巴熊也是伤痕累累,好像公牛一样喘着粗气,至于刘媚和芭珠,两个女人的状态反倒是最好的,可面对五毒教倾巢而出的阵营,光靠她们又能干什么呢?
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几乎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只是这里的每一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坚毅和冷漠,哪怕明知道不是对手,也没有向对人屈服的迹象。
白长老默默点头,“好,好得很,老夫最欣赏的就是有骨气的人,其实你们不用这么拼命,五毒教要统御整个苗疆,还需要很多人的支持,大祭司有令,如果你们肯迷途知返,投入五毒教的怀抱,我们还是可以考虑留下你们的,当然,代价是你们必须永远接受五毒教的奴役,不能违背大祭司的意志。”
我特么笑了,不仅我在笑,就连林远和巴熊,包括那些被逼到绝境的苗人们也在笑。
这充满了嘲讽笑声引起了白长老的不满,他沉下脸,一字一顿地说,“这个提议很好笑吗?”
我摇了摇头,说要我们向你服软,简直就是做梦,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手下败将还敢口出狂言,你们除了依靠阴谋诡计之外还有什么本事?
白长老怒不可遏道,“好,我给过你们机会,这是你们自找的,可别怪我!”
他忽然把手抬起来,手中弥漫出一股白光,狠狠按在那个黑色的坛子边缘,下一秒坛子底部陷入了诡异的颤抖,大量黑色的液体从里面散发出来,在地面勾勒出弯弯曲曲的水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