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吃一惊,看向出手的男人,正是刚刚被我们救下的矮个男魏大勇。
刀光一闪,头颅飞扬,中年蛊师的脖子上喷洒出热辣的鲜血,而魏大勇则望着树林里到的大量尸体,痛苦而恣意地哭喊着,
“哈哈,兄弟们,我终于宰了这家伙,我替你们报仇了!”
魏大勇一脸悲愤,忽然都丢开了手上的武器,半跪在地上哭得好像一个无助的小孩,我环顾四周,林子的确趴着不少尸体,大部分人都跟魏大勇是相同的打扮,看得出他和这些人的感情一定不错,所以才会哭得这么伤心。
发泄完了情绪,魏大勇又麻木地抬头看我,艰难地哆嗦嘴唇,说了句谢谢。
我却没有接茬,自己出手并不完全是为了帮他,更重要的还是为了打听这片山脉里的情况。
魏大勇则默默走来,从怀里掏出一盒被汗水浸透的香烟,蹲在地上默默点上一支,深吸一口,从鼻子里喷出了白色烟雾,像一只受伤的狼一样自顾自地嚎着,
“我们哥几个,自从去年被钟家招揽后,便一直跟在小姐身边,这么拼死拼活也只是为了吃上一顿饱饭,老大总算跟对了主人,往后就等着建功立业,收获大好前程,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居然一下子全死光了,呜呜……”
我看着这个满脸酸楚的男人,蹲下去问,“这么说你加入钟家也没多久了?”
他愤懑地抽着烟,说是啊,哥几个原本在长沙一带活动,去年准备联起手来干一票大的,没想到却因此得罪了黄家,几乎被逼得走投无路,幸好遇上了钟小姐,她愿意庇护我们,将我们招揽到麾下,还承诺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就给我们每个人好大一笔钱呢……
说着说着,魏大勇流出了心酸的眼泪来,且不说他能不能回去领到这一笔钱,就算领到了足够多的好处,这么多弟兄一下子都挂在了山里,恐怕下半辈子也会陷入无穷的懊恼和自责吧。
我吸了口气,又问,“钟亚楠没跟你们一起行动?”
“没有,她去了另一个地方。”魏大勇下意识地摇头,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我,说你知道我家小姐的名字,你们认识吗?
我有点不知该怎么回答,呵呵一笑,说算是认识吧,我和这女人恩怨还挺深的,不过那都发生在你成为她手下之前。
魏大勇并不清楚我和钟亚楠的矛盾,还以为我是自家小姐的朋友,长出一口气,忽然把手摸向身后,说自己受了伤,恐怕走不远了,可不可以拜托你,替我把盒子里的图纸交给小姐,事成之后我家小姐一定会有重谢的。
说完他摸出一个金属盒子,递到我面前,我正好奇他拼死保护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张图纸,可当低头看去时,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来。
这盒子不是王豆腐的吗,怎么会出现在魏大勇手上?
我彻底震惊了,接过盒子打开,望着里面那张画满了完全线路的羊皮卷纸,神色一片恍惚。
这东西我很熟悉,因为不久之前王豆腐曾经不止一次给我看过,说是图纸是他祖先留下来的,上面记载着古滇国遗址内部路线图,可以帮助他找回被先祖弄丢的那一半血匙。
没记错的话,这东西一直留在王豆腐身上,并在几天前跟他一起消失了,可为什么会辗转出现在这儿?
我很不淡定,握着魏大勇的肩膀,“你从哪里弄来这张图纸的?”
“是,是从一个外国人手上抢到的,那家伙当时受了伤,为了活命,只好丢下图纸跑路,我们没费什么劲就拿到了这张图纸,可没想到却因为这张图纸惹上了麻烦,五毒教之所以翻脸暗算我们,也是因为这张图纸……”
魏大勇被我的表情吓一跳,手足无措地解释起了图纸来历,
“当时我们发现那个外国人的时候,他就已经受伤了,还受到一帮神秘人的追逐,那些神秘人也是奔着图纸来的,他见自己跑不掉,就把图纸丢进了一个水**,然后自己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
魏大勇目睹了这一切,于是趁这帮人走远之后,便冒险把这图纸弄上来,原本是打算带回去向钟亚楠邀功的,谁知道没一会儿五毒教的人也赶到了,各种威逼利诱,非要魏大勇交出刚拿到的东西,魏大勇不肯,于是就火拼了起来。
听完他的讲述,不仅我是陷入了惊讶,就连林远也露出了极度紧张的表情。
毫无疑问,魏大勇口中这个受了伤的“外国人”,应该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王豆腐。
他究竟是怎么受伤的,那些追杀他的人又是谁?
魏大勇摇头说,“我不认识,不过带头的是个满身血气,留着八字胡须的外国老头,眼神特别凶,看着好像很厉害……”
约翰伯爵!
我脑子里瞬间蹦出这样一个名字,一拍大腿道,“王豆腐也真是,都说了让他不要擅自行动,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商量着来,怎么还是一个人跑去跟仇家动手了!”
发完牢骚,我急忙追问魏大军有没有看清楚那个外国人是朝哪个方向跑的?
魏大军则是一脸的茫然,摇头说没看清,“晚上天太黑了,山里环境又不好,我只是躲在暗处看到了他们,这些人身法很快,一下就跑进山里没影了,我想追也追不上,只听到一些模糊的对话,说是图纸里面的东西很重要,关系到进入遗址后的行军路线……”
我终于明白了,怪不得王豆腐会无缘无故失踪,他应该是通过血族特有的手段,感应到了约翰伯爵的位置,来不及联系我们,就跟对方动上了手。
可王豆腐仅有一个人,势单力孤怎么可能是约翰伯爵的对手?估计是受伤了,被逼的只能躲进山里来。
约翰伯爵则一直对他穷追不舍,王豆腐迫于无奈只好将这份羊皮卷轴丢进路边,打算等摆脱了敌人之后再回去取。
哪晓得事有凑巧,被路过的魏大军看到,便偷偷捞走了这张图纸,结果又因为暴露了图纸的存在,遭到了五毒教的追杀……
这一连串的事情很快就被我联系到一块,心中却不免忧虑,王豆腐能力固然不错,可面对林中这么多强敌,现在是否平安,会不会已经落入敌人手中了?
沉默了一会儿,林远忽然走来,在我肩上轻轻一拍,“现在想这些没用,山脉这么大,咱们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王豆腐,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说着,忽然林子里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我们扭头看去,发现宋志正用步枪压着一个戴眼镜的家伙走来,这人长得高高瘦瘦的,脸无二两肉,看上去十分猥琐。
魏大军一看见这人就变得激动起来,咬着牙破口大骂,“古差,你这个王八蛋敢勾结五毒教的人算计我们,你配得上钟小姐的信任吗?”
说完他就一脸凶狠地蹦起来,打算伸手去掐这个眼镜男的脖子。
眼镜男古差则后退一步,举着双手说,“你别乱来啊,大家各为其主,都是为钱办事,五毒教的人给的好处多,我自然会给他们卖命。”
“放你妈的屁!”
魏大军怒不可遏,红着眼睛露出凶狠的样子,我急忙把人摁回去,扭头看着戴眼镜的人说,“你叫古差?”
他点点头,恬不知耻地看着我们,反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跟五毒教作对?”
“哼,五毒教有什么了不起,老子是公门的,你记住了,我叫李忠!”
李忠脾气比较急,上去就是一记窝心脚,把这家伙踹倒在地上,他吃不住痛,捂着肚子说,“哎呀,你们不要胡来,杀人的又不是我,我只是个负责带路的,就算公门也得讲道理不是?”
李忠上去揪着他头发,啪啪就是两耳光,说你特么的要是不求饶,我还认可你是条好汉,以为这么说就能把自己摘干净了?你个没出息的孬种,快说,五毒教的人是怎么回事?
这个古差一看就是软蛋,被李忠教训了一通,赶紧交代,说五毒教的人也是奔着古滇国遗址来的,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跟钟家人合作,只想借钟家的手来对付其他中原势力,所以在看见那张图纸后,就迫不及待想据为己有了。
我又问道,“五毒教来了多少人?”
古差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清楚,总之人不少,你们刚才遇上的只是其中一部分,真正的主事者还没现身呢。”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询问道,“这么多江湖势力都盯上了古滇国遗址,他们究竟是通过什么渠道获取这些消息,还有,传说古滇国遗址应该是在水下,为什么一个个都往山里面跑?”
古差转动着老鼠一眼的眼珠,贱兮兮道,“这种事你不要问我啊,我就是个负责带路的,只有那些大佬们才清楚通往遗址的路线究竟在哪里。”
我不说话了,感觉这个古差为人太过虚滑,我们未必能够在他口中套出太多情报,其次这家伙在五毒教那里的地位不高,仅仅只是个拿钱办事的情报人员,也不可能掌握太多核心秘密。
与其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倒不如继续出发进山找一找,尽快确定王豆腐的下落才是要紧事。
想到这儿,我扭头对李忠三人说,“情况发生了变化,山里环境太复杂了,我建议先暂时停止对库勒格的追踪,去找我的一个朋友,你们怎么想?”
李忠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刻答话,随即表示要请示一下孙伟才能做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