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袭来的冷风刮在脸上,冻得我汗毛炸立,瞬间就睁开眼醒了,还以为是什么人打算出门尿尿,可睁开眼一眼,却发现身边的人竟然一个都没少,唯有那扇敞开的大门在冷风下轻轻摇晃,发出嘎吱嘎吱的诡异晃动。
什么情况?
我心里不安起来,下意识地握紧口袋里的短刀,同一时间林远也睁眼坐起,看向被拉开的大门,惊讶道,
“奇怪,我睡前明明把门反锁了,谁替我们开的门?”
话音刚落,王老邪和另外几个王家的成员也纷纷坐了起来。
身处荒郊野外,大家的警觉性都很高,起身后立刻环顾左右,发现身边的人一个都没少,反倒感觉更加意外了。
这大门虽然残破,可我们明明记得刚才睡觉前刻意拉好了门栓,如果只是起风的话,门锁是不可能被轻易推开的。
难不成,在我们睡着之后有人来过?
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出脑海,我就看见王老邪一屁股从地上弹起来,“难道是黄家的人在装模作样吓唬我们?”
林远立马摇头,说对面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无聊,这扇门也不像是被人为推开的。
“什么意思?”
我们都紧张了,纷纷借着月光把头转向林远。
林远清了清嗓子,指向洞开的大门说,“地上没有脚印,而且这扇门是从里面反锁上的,就算黄云飞那小子要恶作剧,也不可能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推开大门。”
他这么说也有道理,大伙儿顿时变得更紧张了,如果推门的不是人,那会是什么,莫非是鬼?
一想到这个我心里就开始打怵,王老邪毕竟年纪大了不少,经验也比我们丰富,笑着站起来说,
“也不一定就是鬼嘛,也许单纯就是因为风大,我们重新把门关上不就好了?六子,去把门带上吧,赶了这么久路大家不要白费精神,还是继续睡一会儿,等天亮后再说吧。”
名叫六子的人当即站起来,一通小跑冲过去关门,林远却时刻眯着眼睛看向门外那片黑沉沉的夜空,似乎隐隐察觉到什么似的,赶紧喝道,
“等会儿,先别靠近大门,外面起雾了,要当心。”
他的话让六子的脚步僵了一下,王老邪不解地回头看过来,说山里起雾也蛮正常的,犯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林远却把眉头皱得很紧,摇头道,“不是这样的,之前我们进村的时候,路上也出现了这样的雾瘴,随后就发生了离奇的事……总感觉这种雾瘴很奇怪,不像是普通的水雾。”
说着林远也把口袋里的阴阳罗盘摆出来,望着上面不停乱颤的指针说,“每次山里只要一起雾,我的罗盘就会失灵,大家还是小心点吧,感觉这雾里肯定藏着某种不好的东西。”
这番话把本就紧张的情绪推向了压抑,王老邪动了动嘴,也不说话了。
倒是那个名叫六子的人显得一脸无所谓,“你也太大惊小怪了,山里起个雾就能把你吓成这样,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道士呢,我只是出去关个门,又没干什么。”
王家这帮人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就不搭理林远的叮嘱,或许这也是修行门阀子弟的通病吧,仗着家族有传承,根本看不上我们这种半吊子货。
六子边说边走,很快走到了门口,还挑衅般地把手伸过去,凑到外面那层白雾中晃了晃,嘻嘻哈哈道,
“你看,雾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嘛,你们根本就是在自己吓自己。”
林远没吭声,王老邪的脸色则不是太好看,对六子呵斥一声,“让你关个门哪儿来这么多废话,林道长可是我们的客人,不能对他无礼!”
这老小子明面上在呵斥自己人,但我看得出,他心里似乎同样不太在意林远的说法,连我也觉得疑惑,轻轻凑到林远耳边问道,
“小道士,你是不是感知错误了?”
林远抿着嘴角说,“人或许会感知错误,可阴阳罗盘的感知是不会有错的,这东西还是我下山的时候,师父亲手交到我手上,怎么会……”
“哎哟卧槽!”
这次不等他把话说完,正在关门的六子就冷不丁发出了一道惊呼,我和林远同时一愣,迅速把目光转向大门外,就看见一道人影在惊呼声中一头栽进了浓雾,好似被某种看不见的东西拽了一把,立马重心失衡,跌落在地上滚落了几圈,一下子就跌进浓雾中消失不见了。
“六子!”
最紧张的要数王老邪了,这次跟他出来的都是养尸家族的后人,多少沾了点血缘关系。
眼看六子一头跌进浓雾,王老邪立刻蹦起来,脚步飞快冲向大门,然而林远却比他更快一步,迅速赶上,一把按住了王老邪的肩膀,
“别去,外面肯定有文章。”
嘎吱……
就在两人对话的同时,摇曳在冷风下的大门却传来门轴转动的诡异声响,随后竟自行关闭,哐当一声合拢。
大门一关,把月光挡在外面,室内霎时间变得一片漆黑。
靠!
我的心脏狠狠抖了一下,汗毛全都竖起来,其余的人也不淡定了,纷纷起身把武器抓在手上,紧张兮兮地冲着大门望去,
“怎么回事,大门又怎么又关上了。”
“别紧张,夜晚风大,应该只是被风吹的!”
王老邪为了避免大伙儿过度紧张,赶紧出言安抚,只是明显有点信心不足,连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
我已经觉察出情况不对劲了,取出手电,缓步走向林远,指了指重新关紧的大门,问他怎么看?
林远把目光眯成一道窄缝,一字一顿说,“很明显,咱们是被什么东西盯上了,那东西就躲在门外暗算我们,从现在开始,直到天亮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栋木屋。”
屋里人多,可以聚阳气,只要大家全都靠在一起,就不怕那邪物闯进来。
王老邪却不安道,“不行啊,六子还在外面,我们总不能放着六子不管……”
砰、砰砰!
话音未落,刚刚合拢的大门外,又传来一阵诡异的砰砰响,像是有人站在门外敲门。
我们都打了个激灵,谨慎地看向门外,每个人的下巴都微微颤动了一下。
“谁在敲门?”
林远是人群中最平静的那个,立刻站在大门前面呵斥一声道。
等待了一会儿,冷风中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
“开门啊,我是六子,刚才踩在门槛上滑倒了,你们怎么问也不问一声就把门锁上了?”
“原来是六子,你小子没事啊?”
王老邪听到他的声音,顿时长舒一口气,嘴里嚷嚷着狗曰的吓死老子了,说着就准备去开门。
林远依旧挡在前面,冷冷说你站住。
王老邪一顿,狐疑地反问林远什么意思。
林远面不改色,指着被敲动的大门说,“你怎么确定站在外面的人就一定是六子?”
王老邪嘴皮子一抽,瞬间想到什么,脸都开始发绿了,后退一步道,“不可能吧,明明是六子的声音啊……”
林远没再说话,转过头来看我,我心领神会,早早把驱邪的符纸夹在手心,身体紧靠墙壁,一寸寸地朝门口挪过去。
林远则来到正对大门的方向,清了清嗓子说,“你到底是谁?”
门外冷风呼呼吹着,传来一阵尖细的笑声,“我当然是六子了,难道你不认得我了?”
林远哼道,“废话,你要真是六子,为什么不自己推门进来?”
大门并未反锁,六子想进随时都可以推门进屋,但他只是站在外面敲门,吸引室内的人去开,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那个声音沉默了,发出两道“咯咯”的坏笑。
林远厉声道,“所以你根本不是六子,你到底是谁?”
那人不再冷笑,发出如磨锯子般沙哑的声音,“你想知道我是谁,为什么不自己拉开门看看。”
“好,我就开门,你可别后悔!”
林远左手反扣桃木短剑,右手缓缓伸出,轻轻带了一下门栓。
木质大门传来嘎吱一声,被拉开一道缝,门缝中一股白色的雾气翻涌,霎时间迷住了他的视线,几乎在大门被带开的瞬间,我已经捕捉到一只森白的人手,带着尖锐的指甲,猛地突破大门,直勾勾朝林远胸口抓去。
好在林远早有准备,让我躲在门的背后,趁着那只手抓来的瞬间,我已经猛地从地上弹起,把手上的符纸狠狠投掷过去。
噗嗤!
符纸感应到了阴气逼近,顿时爆出一团油绿色的光焰,火光闪烁之间,一声惨叫骤然自门外响起。
“这次你还不死!”
林远也及时做出反应,五指暴扣,猛地握住了那条白森森的胳膊,一个鲁达拔柳,径直将外面的“人”狠狠拽了进来。
腐烂的门板扛不住这么猛烈地冲击,顿时被挤压崩毁,炸出一片木屑,大股浓雾也随之涌入了视线。
啪一声,一道影子被狠狠摔在地上,几束手电光同时亮起,不约而同定格在这家伙脸上,瞬间响起了一大片抽冷气的声音,
“还真是六子,他居然死了!”
我回过头,看向被林远摔在地上的黑影,果然是刚刚被拽进浓雾中的六子。
诡异的是他脸色早已变得惨青,双眼暴凸,扭曲的五官定格在临死前惊恐的一瞬间,好似在生前看到了什么吓人至极的东西,更像是被活活吓死的。
我打了个激灵,和林远同时走向尸体,王老邪则是抽出一把大刀,怒视着大门外呼嚎的冷风,暴喊道,
“到底是那个王八蛋干的,有胆子你出来的,不管你是什么鬼,爷爷今天都非弄死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