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麻姑的事,阿芸虽然心有不忿,但还是无奈地点头答应了,不过我看得出她内心有点不太高兴,于是尴尬地笑了笑,咳嗽道,
“麻姑的安排一定是最好的,你也用不着着急,毕竟现在还年轻,等未来练好本事,不是没有离开苗疆出去闯荡的机会。”
阿芸这才同意了,在麻姑的授意下走出小房间,没一会儿就把芭珠叫了进来。
麻姑则将食脑虫的事情告诉了芭珠,让她跟随我们返回贵阳,负责处理这件事。
芭珠却不太情愿,冷傲的脸上闪过几分不解,“师父,现在白云苗寨时刻都在面临仇敌的威胁,尤其是那个黑曼……您怎么在这个时候打发我外出历练?”
麻姑说,“正因为苗寨处境不好,我才需要你外出历练,多积累一些经验和本事,你是我最看重的徒弟,守护寨子的责任早晚会落到你头上,不多经历一点事,我怎么放心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
芭珠不再说话了,扭头看了看我们,只好同意。
既然商议妥当,我们便不再浪费时间,当天下午就一起离开了苗寨。
在出去的路上,阿芸和巴熊护送我们走了很久,直到接近了上次露营的地方,巴熊才停下脚步说,
“诸位,我回苗寨还有事,只能暂时送到这里了,希望你们能够照顾好神女,多让她在外面涨涨见识。”
我笑笑说芭珠这么厉害,哪还轮得我来照顾,请你放心,我会尽我所能为她提供便利的。
到了分手的时候,阿芸却显得有点不开心,撇嘴说,“真麻烦,阿嬷不让我见识外面的生活,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我哑然失笑,看出这丫头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很是向往,笑着安慰道,“不急,等你长大了,练好本事,有的是机会去外面历练。”
分手后,我让黄仁义走在前面带路,自己则陪同芭珠走在了队伍末尾。
芭珠性格比较冷淡,好像对一切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样子,从始至终都没怎么说过话,加上队伍里还有个林远,导致这一路行程特别尴尬。
为了打破这种氛围,我咳嗽一声,主动跟芭珠套话,“你从小就一直生活在山里吗?”
“算是吧,不过师父偶尔会安排我外出历练,处理一下和其他苗寨的事情。”
芭珠的回复很简洁,我则是感叹道,“苗族女人的生活应该挺沉闷吧?一辈子待在苗疆,很少有机会和外面的世界接触。”
芭珠看了我一眼,摇头,“我习惯了,反倒觉得清静,太吵闹的环境不适合我。”
看得出她是真不想跟外人聊天,我悻悻一笑,扭头去看林远,丫的表现得比芭珠还要沉默,只是每走一段路,都会偷偷朝这边望一眼,察觉到我的视线后,又飞快把目光移开,一副滑稽的样子,让我感觉好笑。
接下来谁也没说话,加快脚步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上午天亮的时候,来到之前停放汽车的地方。
芭珠从小待在苗疆,对外面的世界感到陌生,尤其是当我打开车门,邀请她坐上车的时候,这女人冷傲的脸上立刻闪过一抹不解,指着车厢问道,
“为什么要我钻进这么大的铁盒子?”
黄仁义都听笑了,说不会吧美女,你连汽车都没坐过?
芭珠皱眉,反问什么是汽车?这问题把我弄得有点尴尬,只好耐着性子跟她普及了一下汽车的机械构造,以及关于外面世界的知识。
芭珠外表冷淡,可专注力却很强,一直默默地听着我的介绍,偶尔会追问我们一两个小问题,经过路上的交流,总算对大山之外的世界拥有了一定的了解。
驱车几个小时,我们很快返回了贵阳,到了医院楼下,我立刻把芭珠请下车,带她去了刘媚的病房。
走进病房之后,我还看见马老板和刘媚的父亲,两人一直守在病床边上,一见我回来就变得异常激动,紧紧抓着我的手说,
“怎么样周玄,搞定了没有?”
“你们放心吧,我已经请来真正的蛊师帮忙治病,应该不会再有问题了。”
我打断了他们的询问,随后带着芭珠走向病床。
这次苗疆之行耽误了整整四天的时间,刘媚一直待在病房里沉睡,等到我再次看到她那张憔悴的面孔时,原本压抑好的情绪顿时又要绷不住了。
芭珠则二话不说,立刻走到病床附近,伸手在刘媚额头上拍打了几下,随后把手固定在一个位置上闭目感应。
十几秒钟后她把手缩回来,睁开眼看向我说,“的确是中了食脑虫,而且程度很深,但好在没有进一步扩散的迹象,你是怎么做到让她一直维持这种状态的?”
我苦笑了一声,解释自己身上也有本命蛊,正是靠着本命蛊的气息压制,才导致食脑虫没有进一步的繁衍。
芭珠若有所思地点头,微微朝我肚子上扫了一眼,接着就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竹刀,看样子是准备动刀子了。
我的反应倒还好,可这样的举动却吓坏了刘媚的家人,马老板十分紧张地跑来问我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
我让他别紧张,既然选择了让芭珠治病,就要相信人家的手段,要是看不下去的话可以退到病房外面,绝对不能在芭珠动手的时候进行打扰。
马老板和刘媚父亲这才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病房,我轻轻关上大门,扭回头只见芭珠已经抓起了刘媚的手腕,手起刀落,将竹刀轻轻劈在她手肘上。
芭珠动作很快,瞬间刘媚手腕出现了一道血线,随后芭珠又取出一个用红线绑好的小竹筒。
竹筒仅有针管那么大,上面还塞着红色的布条,芭珠拔掉红布条,将竹筒伸到刘媚手肘下接血。
她让我找来几个透明的玻璃罐子,将鲜血分别装在罐子里,平整地摆放在桌上。
这个过程我和林远一直站在门口观察,黄仁义也在附近观看,满脸不解地凑上来问道,
“芭珠解蛊的方式倒是挺稀奇的,你能看得出她在干嘛吗?”
其实我也不太懂芭珠的手段,猜测道,“估计是准备通过鲜血来感应刘媚体内的蛊虫气息吧。”
苗疆三十峒,每一峒的解蛊法门都不太相同,芭珠的解蛊手法有点类似于清水一脉,我并不是特别了解。
等接完鲜血之后,芭珠又取出一种特制的药粉,轻轻覆盖在刘媚手肘伤口上,用棉花球轻轻擦拭,鲜血立刻就止住了,甚至连伤口都看不到。
这让我们感到吃惊,黄仁义也忍不住赞叹道,“不愧是麻姑的亲传弟子,这些药粉也太神奇了,要是用来美容祛疤的话,肯定能赚大钱。”
我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除了赚钱还知道别的吗?”
黄仁义尴尬了一下,别过头讪笑,不再吭声。
这时候芭珠已经把手放在不同的器皿上,对着那些鲜血诵念咒语,继续闭目感应,等到一套流程走完,我赶紧上前问道,
“怎么样,解除食脑虫的概率有多高?”
芭珠说,“有点麻烦,她体内的食脑虫好像被融合了缅甸阴法,是利用虫蛊和降头术融合培育出来的,化解起来不是很顺利。”
我的心立马就悬到了嗓子眼,芭珠随即又说,“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来之前师父已经把食脑虫的原理告诉我了,我准备了两套方案,应该足够拔蛊了。”
说完她不再理我,直接从怀里取出大量不知名的粉末,分别添加到了那几个玻璃器皿里面,双手盘叠起来不断诵念蛊咒。
这些蛊咒我都不熟悉,应该是另一种流派的传承法门吧,随着芭珠的蛊咒诵念,玻璃器皿中的鲜血和药粉逐渐融合到一起,没一会儿上面居然升起了徐徐的白烟,同时弥漫起了滋滋的声音。
我感觉到一股阴寒的气息围绕着玻璃器皿散发,不敢打扰芭珠施法,只好默默退了回来。
林远直到这时候才小声开口道,“看样子芭珠炼蛊的能力确实很厉害,这些咒法能够加快药粉和鲜血的融合,再通过融合后的气息变化,寻找哪种解药最适合刘媚……”
林远话还没说完就被芭珠扭头瞪了一眼,赶紧闭上嘴不吭声了。
病房变得很安静,只有芭珠徐徐念咒的声音,大概五六分钟后,大部分玻璃器皿都没有反应,唯有中间那个瓶子里的血液完全融化,冒出了更多滋滋的烟雾。
这些烟雾呈现出诡异的绿色,同时玻璃器皿的壁上也开始出现一些密集的血色条纹,好像分岔的蛛丝网一样密集,快速散发至不同的区域。
这一幕看得我把眉毛挑起来,芭珠同样有了感应,只见她取出另一个小罐子,打开罐子瓶塞,从里面爬出一只肥嘟嘟的青色虫子,仅有拇指头大小,身体环节,背上还有一道诡异的血线,腹腔下十几双触角飞快爬动,没一会儿就钻进了冒着绿色烟雾的玻璃器皿当中。
我和林远都瞪大眼睛,十分好奇地看向那只蚕豆大小的蛊虫。
芭珠已经换了一套咒语,双手合十继续咏颂,随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这些绿色气息主动朝虫子身上集中,很快包裹在虫身上,结成一层蚕蛹般的丝膜。
丝膜膨胀得很快,没一会儿就把青虫包裹起来,下一秒忽然从中间破开,里面的青虫竟然在很短的时间内变成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蛾子。
蛾子扑棱起了翅膀,在芭珠的操控下飞快盘旋起身,直接覆盖在刘梅眉心上,薄如蝉翼的翅膀微微煽动,居然发出很细微的咔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