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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洛咖啡厅门口,特搜部专用车上。

车上只有两个人,白发青年依靠在车窗上,低垂着眉眼,鸦羽般的睫毛掩去他眼中的所有情绪,而他身边的狐狸眼男人则是表情冷漠地看着他,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打量和冷肃。

“仲矢代硅,这个人你知道吗?”

“那是谁?”白川湫用手支着头,语气随意地问。

“犯罪对策部的警员。”森本氿盯着他,声音格外地冷,“几天前,他被人发现死在了阴暗的小巷里。”

“你知道他还有个妹妹吗?”

“他和妹妹相依为命,他死了,他的妹妹便成为了孤儿。”

白川湫抬起头,金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感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指责我吗?真好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难不成你怀疑是我做的?”

森本氿没有回答,只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那个眼神格外奇怪,仿佛是在嘲讽,又仿佛是在疑惑……

男人的狐狸眼本就狭长,这样会让眼睛变窄,中心的眼瞳露出范围变小,所以这样看去,会觉得对方的眼白多,黑色的眼瞳少,擅长表达情绪的漆黑部分被掩去了大半,让人无法分辨其中隐藏的真正情绪。

——这样的眼睛,天然藏着秘密。

白川湫对上那样的目光,莫名的不适。

“我们已经调查出来,他之前和冢村和也有些联系。当年仲矢代硅毕业的时候,是冢村和也帮他写的介绍信,让他顺利地进入了警视厅,而不是去往东京外的辖区。”

森本氿忽然转移了话题。

“但同样的,他和林鹿建设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从资金流上,还是从现实生活的交际上,他完全和林鹿建设处于平行关系。”

这也是为什么,已经调查出来了警视厅很多人,可并没有揪出仲矢代硅的原因——他本人和林鹿建设的案子没有任何关系。

可是他又偏偏和冢村和也有关。

而冢村和也又带着许多疑点,不完全参与林鹿建设的利益关系,却刻意针对白川湫……这其中的问题不难让人发现端倪。

——只怕林鹿建设并不是结束。

还有更深的东西隐藏在幕后,并没有人发现。

而白川湫,就是联系着这一切的中心。

听完森本氿的话,白川湫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诧异。

他对这个情况早就有所预料。

森本氿看着面前没有任何表情的青年,声音未停:“所以,我们目前猜测,仲矢代硅、冢村和也,他们两人涉及到另一起案件中。”

“而你,既是他们的目标,他们也是你的目标。”

“所以,你杀了他。”

“对吗?”

“白川湫。”

——

「如果不是你,他们原本可以安全地活下来!」

「可是,你杀了他们。」

「不是吗?」

「白川湫。」

这一刻,白川湫恍惚了一瞬。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一个人声嘶力竭的声音。

「你就是个疯子!他们对你还不够好吗?为什么你就是要这么做?你为什么不去死?」

「他们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一遍又一遍地将你从地狱里面拉出来,可是最后呢?」

「你就是个不值得活着的白眼狼!满口谎言的骗子!」

「为什么?难道十多年的养育恩情换不回你一丝的人性吗?」

和上一次那种身临其境的感觉不同,白川湫这次感觉不到“自己”的任何情绪,他仿佛是个旁观者,走出了这具身体,冷眼旁观着面前的一切。

因为失去了许多记忆,所以那个声嘶力竭的青年面容是模糊的,可以看到他正拉扯着少年的衣领,声音疯狂而决绝,带着无尽的恨意和怨毒。

最后,青年仿佛全身卸力一般,缓缓地放下了少年的衣领。

他的声音颓然而自嘲:

「呵呵,算了,我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你根本就不懂,你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只会为别人的痛苦鼓掌,却不知道你自己失去了什么。」

少年的目光有些呆滞又有些挣扎,怔愣地看着面前的青年,兀地眼圈泛红,有些无措地伸出手,张了张嘴,试图说着什么。

可是青年已经转过身,只留下了一道冷漠而疏离的背影。

「我会遵循他们生前的意愿照顾你。」

「但仅限于此了,我会继续维持你住院的费用,以后你就在这家医院里好好活着吧,别再出来祸害别人了。」

随后青年再也没有回头,直接抬脚离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对不起,妈妈,爸爸,哥哥……

——对不起……这次我真的没有……

白川湫能够清晰地听到少年内心的声音,但那些话少年最后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已经被彻底抛弃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听他解释,再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什么才是真正的是非黑白。

哦,不对,不是他。

是白川·湫。

那个真实存在过的原主。

——

“宿主,宿主,你怎么了?”

系统察觉到白川湫的不对劲,赶紧询问。

“我没事。”

白川湫回过神,正好对上了森本氿探究的目光。

头脑的不适,让他下意识地用手扶住额头。

随后,白川湫恍然明白了什么。

他抬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你故意的?”

故意说那样的话,试图激起他的回忆,让他想起原主过去发生的事情。

森本氿扭过头,没有对上白川湫的目光,只是平静地看着前方:“我只是觉得,罪人就应该背负自己的罪孽,而不是将过去的一切抛弃,然后毫无负担地开始新的生活。”

这对过去的所有人都不公平!

“呵呵——”

白川湫捂住自己隐约胀痛的太阳穴,抑制不住自己的冷笑。

“过去种种,真相尚未可知,你却要将自己的所有不忿和怨怼全部发泄在过去那个少年的身上,你不觉得这样过于无能了吗?”

“——白川氿。”

樱花q的音,是久,也可以是氿。

原主的哥哥,叫白川氿。

难怪啊,之前的每次见面,这个家伙说话都阴阳怪气的,似乎话里有话。

上次白川湫对森本氿说,希望当年车祸陷害他的人能够对他这个受害者道歉,森本氿却忽然笑出了声。

原来,森本氿是在讽刺白川湫。

明明白川湫也是个罪人,却妄图从别人那里取得道歉。

可白川湫自己呢?

他有说过一次对不起吗?他内心有过一丝的歉意吗?

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害得一个完整的家四分五裂,后来遇到的车祸案,只不过是罪有应得而已。

他不配,也没有资格向那些害他的人寻求道歉。

因为他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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