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连卿一改常态面目狰狞,狂笑不已,让尧衡不得不多了几个心眼儿,悄无声息的将手搭在拓荡上,感受到从剑身传来的微微震动,心下稍安。
“你,你先别激动,”辰瑶见连卿转瞬间癫狂至此,明白是“凤尾鞭”三个字激怒了他,连忙道,“这件事咱们可以好好商量,你若不愿……”
“愿?不愿?”连卿转头看向辰瑶,见她满脸惊慌,更有几分怯怯,心中不忍,深吸一口气道,“如今我还有什么资格说愿或者不愿,就算你要取我这条性命,也由不得我做主了!”
对方会有如此反应,并不在辰瑶预料之外,只是连卿突如其来的敌意让她心寒,“我不会取你的性命,更不会伤你分毫。凤尾鞭从始至终都是昌家的,没人能夺走它。如果我们的出现让你觉得内心不安,我可以马上离开小山海!”
辰瑶从没有因为顺利拿到噬魂戈、乌金斧和狂雪刀,就小觑了昌家,以为凤尾鞭早已是囊中之物。想要得到比人用几代人性命守护的宝物,既要付出同等的代价,又要取得主人的同意。
“你果真不是来……”话到嘴边,连卿顿了顿,将“强取豪夺”四字咽了回去。理智让他冷静下来,回想从见到辰瑶开始,她从未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更没用“昊灵院上使”的身份压人一头,就算提出想要得到“凤尾鞭”也是用了商量的口气。反倒是自己,提到昌家,提到凤尾鞭,便如被踩了尾巴一般暴跳如雷。
“尧先生,我们还是先走吧。”好不容易得到昌家人的消息,辰瑶不愿在这时激怒连卿,更不愿他会因此作出任何不智之举。
“也好!”尧衡起身,他也并不认为此刻是谈这件事的时机。
烛光摇曳,连卿看着他们走到院中,心底的怒火忽然在这一刻尽数熄灭,如潮水般褪去,流出一块残破狰狞的伤疤。
“我想,七界之中,还愿承认自己是昌家人的,只剩我一人了!”连卿再开口时,已平淡似水,毫无波澜,“你们若想知道凤尾鞭的下落,只能问我。”
心中一阵狂喜,辰瑶暗暗欢呼一声,却小心翼翼的转身看向连卿,“你,你现在愿意告诉我们?”
连卿重新为他们倒了水,坦然的坐下,似乎已经做好了准备。那些陈年旧事积压的久了,找个人说说也是好的。
“那,昌家为什么,为什么会隐世呢?”辰瑶思虑良久,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想要找出问题所在,就要知道根源在哪里。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年纪小,所知的一切也都是从长辈处听来的,其中或许和事实有所出入,几位还需自行分辨。”连卿的头微微垂下,讲述起来。
玄清四柱中,宫家势盛,黄家殷实,雷家清高,只有昌家是被来拉凑数的。连卿告诉他们,当年本来是宫、黄、三家商议定了的,最后还是宫家觉得“三”这个数字不如“四”听起来顺耳,更取一个“四角齐全”的好兆头。
“昌家在玄清界既无根基,又无依靠,更在子嗣一脉上不盛。所以从一开始,其他三家就没拿正眼看过我们。”连卿的嘴角微微扯动,不知是嘲讽还是不屑。
逢年过节,其他三家礼尚往来,亲亲近近,只有昌家冷冷清清,门可罗雀,仿佛偌大的玄清界都与他们无关。
“可我听说,昌家有一位奇人,让其他三家十分忌惮。”尧衡对连卿的话并不完全认同,“当年的昌家在玄清界也是存有一席之地的。”
“你说的可是我们那位老祖?”连卿扬起头,闭上眼睛,仿佛那些记述是刻在骨髓中一般,随时随地可以一字不差的诵读出来,“昌家有子名祁,天赐神力,三岁能开百石弓,五岁能举千斤巨石。十岁以一人之力驱退猛兽二十头,乃昌家第一人也!”
堪堪说了个开头,连卿便一脸讥讽的停了下来,看起来他对这位昌家的传奇人物并没有多少好感。
“怎么,不说了?”辰瑶正听的津津有味,短短几句,她已经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位英姿勃发,雄壮伟岸的男子形象,甚至还很私心的为他加上了一副络腮胡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有什么好说,”连卿垂下眼眸,“存世的记载中,只要有关于昌家的,必定会加上这一段。不过是陈词滥调而已,有什么好说?”他刻意的不在语气中带上情绪,可辰瑶分明看到他没有藏好的厌恶和慌乱。
手肘悄悄碰了碰尧衡,辰瑶向他投去一个询问的目光,却发现尧衡的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看来他也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看来这位先生也对昌家的丑事有所耳闻啊!”连卿无力的撑着桌子起身,以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尧衡道,“那就烦请您来说说这一段吧,屋里气闷,我到外面走走!”
不见外的将客人留在家中,主人却独自离开,这让辰瑶更觉得接下来尧衡要讲的事非常重要,“尧先生,这位昌祁前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连卿无法,无法开口言说?”
“昌家这位前辈留下的记载远超其他三家,但其中多半是杜撰而已,不过是昌家不甘心被人小瞧,想要充充门面的。”尧衡苦笑,对于昌家当时的处境,他表示十分理解。
“可是,假的终归是假的啊。”阮恬低低开口,“不管怎么吹嘘,别人一试便知,那时候岂不是更加丢脸,更被人看不起吗?”
辰瑶听了大觉有理,虹霄却说,“这世上专有这么一种人,天生喜好打肿脸充胖子。越是没有什么,就越爱显示自己有什么。昌家这位也不难猜测,他将自己吹的拔山超海,不会……”
说到这儿,虹霄忽然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辰瑶正要呵斥几句,不料尧衡却十分赞同的冲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