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你过来!”宫炀秋冲辰瑶招招手,自己则在桌边坐下,很认真的问道,“你和我素未谋面,却愿意为了我这个糟老头子去得罪宫家的家主,我想问问这是为什么呀?”
辰瑶想也没想就答道,“宫家虽然没一个好东西,可怎么说你也是长辈,他们怎能如此对你?哼,听到这等恶事,就算是不相识的路人也要管上一管,何况是我这个有正义感的昊灵院上使?”
话一出口,辰瑶便觉不对,自己说宫家没一个好东西,不是连面前的老者和宫秋霜也一起骂了进去。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收回来是不可能了。她只好尴尬的冲宫炀秋笑笑,闪身躲去了尧衡背后。
“小丫头说的好!”宫炀秋非但不恼,反而赞同道,“宫家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不过丫头啊,你说你是昊灵院的上使,那你如何被困在了秋毫斋里呢?”
辰瑶暗道一句这老人家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宫炀秋听完之后半晌不语,面上的笑意也渐渐收敛,“唉,没想到,宫家如今是黄鼠狼下耗子,一窝不如一窝了。为了一点点不该得的利益,竟然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看来,是该我这个叔祖好好管教管教他们了。”
忽然,一阵机关开启的声响后,有惨淡的月光从外面照了进来。辰瑶立刻吹熄桌上的蜡烛,警惕的站在黑暗里,等待门外的人进来。
将辰瑶等人困在秋毫斋之后,宫德庸独自一人在夜风中站了许久,才让混乱不堪的思绪重新清晰起来。他试着抽丝剥茧,将近几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仔细回想一遍,方觉如梦初醒。
自宫泽动了对付辰瑶的心思开始,宫德庸就被这个“好儿子”牵着鼻子一步步走上了绝路。他不禁暗暗攥紧了拳头,深觉痛心。待他百年之后,将偌大的宫家交到这个逆子手中,怎能闭上眼,又有何颜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只是,事情已然到了这一步,明知前方是深潭沼泽,宫德庸也得咬碎牙跳去。为今之计只有让辰瑶等人闭嘴,方能瞒过昊灵院,不至于连累整个宫家。
从前他只需杀辰瑶一人,而此时要对她身边所有人动手,宫德庸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且他要为每条性命的陨落找到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颇为头疼。
最终,宫德庸决定,辰瑶仍然是被绝魂散所害,而其他几人则是被黄语林所害。最后,他只消杀了黄语林一人便可。如此一来,在昊灵院面前不仅有话可说,且有功可表,即便功过相抵也说的过去了。
将一切捋顺后,宫德庸立刻带上暗中豢养的死士重新回到秋毫斋。
院中被火把灯笼照的通明,宫德庸面色阴沉的站在门口,语气阴冷道,“上使何在,我来看上使了!”
辰瑶没有出声,一来她并不想理会这个阴险小人,二来是因为身后的宫炀秋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上使不必躲藏了,咱们可以好好聊聊。”宫德庸见里面没有烛火,担心有诈,不敢轻易进来,只冲身后死士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进去拿下辰瑶等人。
火把的光芒一层层驱散黑暗,辰瑶躲在漆黑的角落里,忍不住浑身发抖。此时宫德庸已入穷巷,自然会奋力一搏,而他们如何才能从重重截杀中冲出一条生路,她根本没想好。
“上使千万别怪宫某,怪就怪你咄咄逼人,宫某实在没有退路,不得不出此下策。”宫德庸挥挥手,院墙上立刻现出弓弩手的身形,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辰瑶活着离开宫家!
双手紧握成拳都抵挡不住内心深处熊熊燃烧的怒火和恐惧,她曾经自以为是的觉得就算离开了昊灵院,也能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当深陷泥沼时,辰瑶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什么也做不了。不但做不了,还会成为他们的负累。
“上使,宫德庸是铁了心要对付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我与尧先生护着大家杀出去,才能有一线生机啊!”黄语林从未想过会有今日,玄清四柱之首的宫家倒行逆施,不但迫害父兄,还要对昊灵院上使出手。
“你有几成把握?”辰瑶闷声询问,黄语林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思虑是否该如实相告,“只,只有不到一成!”
众人心头一凉,并非黄语林灭己方志气长对方威风,他能说出只有不到一成的把握,已经昧着良心了。几人之中唯有他最了解宫德庸的为人,此人行事极其严谨,既不给对方留下退路,更不会给自己留下退路。此刻外面铺天盖地都是宫德庸布下的天罗地网,想要全身而退,比登天还难!
“不到一成,那岂不是,岂不是……”阮恬颤抖的声音里掩饰不住恐慌,“师姐,尧先生,那我们,我们真的要在这儿等……”
“不!”辰瑶斩钉截铁的打断她,“就算他能只手遮天,我也不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听着,宫德庸的目标是我,此刻若我出去和他周旋,一定可以替你们争取到脱身的机会。然后,你们就带着宫秋霜……”
她下意识的微微转头,想要看向身后的宫炀秋,可黑暗中她看不清对方面上的表情。
接下来其他人要做的事情很简单,说服或者制服宫炀秋,从他藏身的地方想办法离开宫家。只是辰瑶清楚,想要制服宫炀秋并不容易,但想要说服他同样难办。
“丫头,你想对付我?”
黑暗中,宫炀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辰瑶的身体猛的绷紧,此刻若惹恼这位就连宫德庸都忌惮的老者,只怕是一老一小联起手来里应外合,到时候他们就插翅难逃了。
“不!”辰瑶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答道,“老人家,我并非乱杀无辜之人,此刻也只想助我的朋友们脱身而已。您曾言说久居秋毫斋之下,想来那里必定有一条能够通向宫家以外的密道!我等死不足自,可是宫秋霜,她是您血脉相连的亲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