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跟上帝有什么关系。”
“按照世人的理论,爱能赎罪。吸血鬼这样生于黑暗、肩负罪恶的生物,是不配得到爱的,更何况是一个人类的爱。”
“食物会爱上要吃了自己的动物吗?这太少见了。”
“所以,人类毫无保留的爱对于吸血鬼来说是最奢侈的物品。当他们有了这种奢侈品时,就赎清了自己的罪恶,获得了上帝的宽恕。”
“以及,属于自己的灵魂。”
“但如果灵魂本身就不存在呢?”克莱尔追问道,“如果这一切都只是我们为了对抗虚无而编织的美丽谎言?”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片刻,“也许吧。但你有没有想过,正是这种对意义的追寻,才赋予了生命意义?就像人类创造了神明,但正是这份信仰支撑着他们在苦难中前行。”
“所以你相信这些祈祷词,认为爱能洗涤罪恶?”
“很难说,毕竟这是血族自圆其说的解释而已,他们祈祷自己也能得到救赎。”
“以这种方式,为死后的自己求得一个应许之地。”
“至于我,我相信感受。”
阿尔弗雷德注视着克莱尔,声音低沉而温柔。
“永生的诅咒让我失去了很多人类珍视的东西,但生命的限度赋予其意义,死亡的威胁让爱更加动人。”
“当我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确实会有种‘活着’的感觉。”
“我内心的空洞似乎被填满了。那种感觉如此真实,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行走在永夜中的幽魂。”
“如同双生的灵魂,我找到了自己精神上的共鸣,我生命中的光……”
“也许这就是我的救赎。”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克莱尔身上,那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她读不懂的情绪,却又沉重得压得她喘不过气。
他的视线紧紧锁住她,专注而热烈,如同最虔诚的信徒仰望着他的神明,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仰慕和小心翼翼的珍视。
这让克莱尔心跳莫名其妙地加快,她火速避开他的目光。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居然会荒谬地觉得这段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这自恋程度,简直比詹姆还要夸张。
克莱尔摇头甩开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嘴硬地说:“那只是多巴胺分泌过剩。”
“而且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前天还在恐吓我说爱人就要放弃永恒的生命,今天却告诉我只有爱才能真正的永生?”
阿尔弗雷德笑了笑,没有反驳。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教堂的钟声敲响,信徒们陆续离开,教堂恢复了平静。
阿尔弗雷德站起身:“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教堂的钟声余音散去,布拉索夫的天空飘起了雪。
雪花纷纷扬扬,落在克莱尔的黑色羊绒大衣上,很快融化成湿漉漉的痕迹。
阿尔弗雷德裹紧身上的黑色风衣,领着克莱尔走出教堂。
他的目光扫过街对面,脚步停顿了一下。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匆匆闪过,没入人群。
“你在这里等我。”阿尔弗雷德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冷意。
他甚至没有看克莱尔,便转身朝那个人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克莱尔站在原地,看着阿尔弗雷德的背影融入飘飞的雪花中,逐渐模糊。
他沿着雪中的足迹,一路追踪。
足迹在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消失了。
小巷深处,亮着一盏昏暗的灯,招牌上的字迹斑驳脱落,看不清是什么店铺。
他穿过湿漉漉的街道,没有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店铺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木头香气。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桌边坐着三个人。
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黑色丝绒长裙的齐肩短发女人,她的面容冷艳,红唇紧抿。
她正是刚才阿尔弗雷德追踪的那个人。
另外两个人,一男一女,都穿着黑色的斗篷,看不清面容。
阿尔弗雷德站在女人对面,坐了下来,神色凝重。
“你带她来布拉索夫做什么?”女人的声音冰冷,像冬夜的风,刺骨。
阿尔弗雷德语气平淡:“我只是觉得她似乎有恢复记忆的倾向,想带她故地重游,或许能帮她想起一些事情。顺便,带她来这边玩一会,散散心。”
“散心?”坐在女人左侧的男人,发出一声嗤笑,“带她来这个鬼地方散心?”
“有用吗?”女人问。
阿尔弗雷德耸耸肩:“目前看来,似乎没有。”
“卡佩他们,到底是谁杀的?”女人盯着阿尔弗雷德,语气咄咄逼人。
“不是议会。”阿尔弗雷德回答得干脆。
“不是你们,又会是谁?”女人身边的另一个女人,声音沙哑。
“除了议会,就只有军方了。”男人接话。
阿尔弗雷德点点头:“正好我最近在查一个案子,资金流向显示,圣玛丽亚医院的中心主任,和军方有勾结。或许,这件事也是军方在背后提供支持。”
“但是,军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女人皱起眉头,“没有司政授意,他们不敢私下行动。”
“除非,是个人行为。”
“但是,这是有目的的行动。”阿尔弗雷德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三个人。
“卡佩、安德烈、玛蒂尔达,都是亲人类、提倡平等的党派成员。”
“不仅如此。”女人冷笑一声。
“梅森家族也遭殃了。”
“什么?!”阿尔弗雷德的瞳孔骤然收缩。
“看来,你对这件事还不了解。”男人语气嘲讽。
“只是烧了庄园,并没有伤人。”女人补充,“克莱尔在英国的住处,也安然无恙。目前为止,她没有遭到任何袭击。”
阿尔弗雷德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他们为什么放过了她?”
“或许,那些人对梅森家族没有恶意。”
“毕竟,费德里科一直避世,不参与任何斗争。”
“有这种可能……”另一个女人点点头,抛出了一个疑问,“可伊丽莎白呢?”
“不管怎么说,他们对老师没有恶意。”阿尔弗雷德沉思着。
“我想我们没必要这么担心,克莱尔现在还在霍格沃茨上学,毕业前很安全。”男人试图缓解沉重的气氛,“那里是巫师的地盘,血族势力威胁不到那边。”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众所周知,老师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