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夜色渐深,远处的哀嚎终于停息。
晨光微露的那一刻,克莱尔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三个男孩后知后觉地追了上去。
当卢平在校医室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被层层白色帷帐包围,朋友们都守在床边。
他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别担心,已经过去了。至少在下个月圆之夜之前,你们都不用为我操心了。”
“怎么可能不担心。”克莱尔从桌上取来几瓶精心调配的魔药,“把这些都喝了,对恢复有帮助。”
卢平乖乖接过,一饮而尽,却忍不住皱眉:“好苦……”
“良药苦口嘛,”克莱尔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乖乖喝完就有糖吃。”
“你这是把我当小孩子哄吗?”卢平无奈地说。
“本来就是小孩子啊。”克莱尔理直气壮地回答,揉了揉他耷拉的脑袋。
卢平的脸上泛起一丝羞涩,他轻笑着问:“我应该比你大吧?”
他顿了一下,又问:“你生日是多少?”
这时,詹姆突然拿走那颗糖,剥开包装后塞进卢平嘴里,“快吃吧,吃完了躺下休息,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好好养病。”
察觉到他语气生硬,西里斯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正当他想说些什么时,庞弗雷夫人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孩子们,探视时间到了。”庞弗雷夫人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道,“莱姆斯需要休息。”
他们只能回去,克莱尔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捕捉到卢平眼中一闪而过的不舍。
那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克莱尔心里一紧,她跟在詹姆他们身后,装作离开,却在转角处停了下来。
等待片刻,庞弗雷夫人离开后,便立刻翻窗溜了回来。
“砰”的一声轻响惊动了闭目养神的卢平。
看清是克莱尔,他眼睛一亮:“你怎么……”
内心的复杂感受,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走正门?”
“不是有开锁咒吗?”
克莱尔正在用魔咒复原窗户,听到这句,讪讪地说:“呃……习惯了。”
待窗户完全复原,她在床边坐下,“庞弗雷夫人只是说探视时间结束,又没说不能陪床。所以我回来了。”
“不用这样,”卢平轻声说,“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很感动了。明天还要上课,我不希望你这么累。”
“吸血鬼的精力可是很充沛的。”克莱尔淡淡地说,眼神透露出关切。
这个说法是不完全正确的。
吸血鬼之所以显得精力充沛,是因为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性。
即白天都在睡大觉,夜晚的时候当然很精神。
不过克莱尔在和人类一起生活这么久,生物钟已经和人类同频了。
虽然吸血鬼也需要休息,但好处是不会像人类那样容易显露疲态,也很难产生黑眼圈这个东西。
可以通过眼神和行为判断他们是否精神不振。
听说,某些位阶足够高的吸血鬼睡的比较少……
克莱尔一个初出茅庐的小鬼,显然不在此列。
此刻她留下来是有原因的。
刚才在其他人面前,有些话她不便说出口。现在终于可以单独和卢平谈谈了。
“其实……”克莱尔正色道。她在床边坐下,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
“你看,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她将自己的研究魔药思路娓娓道来,从狼毒乌头的药性分析,到魔法生物的韧性研究,再到各种草药的相互作用。
她说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此时卢平听得目瞪口呆,几乎说不出话来。
他们只是几分钟没见,克莱尔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
那些专业术语对他来说还有点深奥,但克莱尔说起来却如此流畅自然。
“你觉得……这个方案可行吗?”克莱尔小心翼翼地问,“我知道风险很大,所以必须征求你的意见。”
卢平凝视着眼前这张认真的脸庞,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克莱尔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银纱。
她为了帮助自己竟然思考得如此深入。
卢平不知道克莱尔私下查阅了多少资料,但这种专业素养不可能一蹴而就,或许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她就着手准备这件事了。
这份情谊让他既感动又愧疚。
如此沉重的心意,他怎么能轻易拒绝。
“我不在乎风险,”他轻声说,“比起现在的痛苦,再多的苦也无所谓。”
看着克莱尔担忧的眼神,他补充道:“我相信你。”
得到卢平的首肯,克莱尔松了口气,既然当事人都没意见,那她就放手去做吧。
“那你先休息吧,我再看看资料。”
她轻轻拍了拍卢平的手,示意他闭眼。
卢平还想说什么,但他知道克莱尔此刻也是一头倔驴,让她先休息是不可能的了。
只好听话地闭上眼睛,但内心却难以平静。
他能感觉到克莱尔的存在,听见书页翻动的声音,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
克莱尔埋头于厚重的典籍中,思考着选择实验对象的问题。
狼人在满月环境下的变异周期为29.5天,如果按照正常流程,一次实验就需要等待近一个月时间,这样的实验效率确实太低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暗想:也许可以注射相应的激素,诱导变异,或者直接模拟满月环境。
但是……这样做对狼人来讲,太难受了吧……
且不说人体实验严重违背伦理,况且莱姆斯可是她朋友,就算他同意了克莱尔也下不了手。
用狼人做实验,过程的安全性得不到保证,但私下捕猎其他魔法生物也是犯法的。
愁啊,愁啊……
克莱尔的手指轻轻抚过书页,心中涌起一阵焦虑。
说起来,吸血鬼也是魔法生物……
她思绪又飘到了另一个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灵动。
吸血鬼的细胞再生能力和抗魔法韧性都与狼人相似。
而且还不受月相影响,这种稳定性正好适合作为初期实验对象。
如果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实验对象,要不……她……
要有所突破,总需要有人承担风险。
克莱尔揉了揉太阳穴。
也许还有更完美的方法,她似乎在哪见过……
她继续翻阅着资料,困意渐渐袭来。
最终,克莱尔支撑不住,趴在床边睡着了。她的头歪在卢平的床沿,长发如瀑布般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