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就知道您知道！只是懒得理奴婢！”青鸾微微一笑，余光扫了一眼一边说话的崔氏和芙汐，紧接着说道：
“奴婢不知道太后和您说了什么，但她老人家既然没说什么，你老人家也别说什么了，况且……”
袖子里的手指蜷缩，青鸾顿了一下：“皇后娘娘发话，您也不能真的扣着奴婢不是！”
老夫人当然不可能扣着青鸾，自己身上这个诰命撑不了多久，永安侯府需要有做出成绩，需要紧紧的依靠着未来最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太子。
而皇后作为当今太子的母亲，永安侯府要给她这个面子，也必须给！
当青鸾站在芙汐身边，她堆着笑走上前，从袖兜里掏出一个盒子：
“老太君，这是前段时间下面人上供的天山雪莲，皇后娘娘惦记您，让奴婢专门留下来等着您今儿个来了送给您！”
盯着盒子，老太君迟迟没有说话，芙汐脸上的笑一点点落下，直到整张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递盒子的手依旧稳稳的拿在手里。
“妾身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多谢芙汐姑姑！”眼见着气氛开始变得僵硬尴尬，崔氏站出来打圆场，从芙汐手上接下盒子。
芙汐倨傲的点头，她是宫女身份低微，但也是皇后身边的一等掌事宫女，不过区区一个侯府老太君就敢这样对自己。
永安侯府男丁现在没有一个朝堂主事的，要不是皇后娘娘母家妹妹是侯夫人，轮得到李云睿做太子伴读？
哼！
强弩之末！
转身之前，她看了老太太一眼，眼神晦涩幽暗：“跟我来吧！青鸾姑娘！”
“母亲何苦这样给那芙汐冷脸，没得叫皇后娘娘猜忌，不过是个丫鬟，您喜欢我再给您找一个！”
从宫门出来上了马车，崔氏便苦着脸抱怨，要不是芙汐念着点娘家的情分，哪还用她跑过来亲自要人？
老夫人合着眼靠在软枕上，闻言淡声说道：“怎么！你是在埋怨我？”
“儿媳不敢，只是……”崔氏当然不敢承认，哪怕她真的是这样的想的，两边都不能得罪，真真的憋死她了。
打断她的话，老夫人睁开眼，看向自己这个儿媳：“青鸾这样的样貌留在宫里，一个不慎就会被陛下盯上，你瞧着这是什么好事吗？”
崔氏没觉得这是什么坏事，陛下现在整颗心都是放在贵妃身上，已经从金铃召了一批娇娘进宫了。
在这么下去……
“直到今日，青鸾的底细都还没有查清楚，背后什么人和她对接？什么人派她接近睿儿？来京城有什么的目的？你别忘了！”老夫人说得累了又合上眼：
“她已经没有家人了，你拿什么掌控她？”
崔氏想了想，瞬间萎了：“儿媳也不知道为什么皇后会来要人，这不是……”
“因为你的好儿子！一国之后怎么可能注意到一个小小丫鬟！你回去好好的问问他吧！”老夫人再一次打断她的话，她开始觉得侯府实在是太省心了，一个当家主母竟然如此天真！
“睿儿？”崔氏感到惊讶，看向婆母，她一脸不愿意再说话的样子，只好闭上嘴巴。
……
“娘娘！人带到了！”凤仪宫，芙汐带着青鸾进去，轻声禀报着。
皇后正在更衣，头都没回的问道：“怎的去了这么久？”
青鸾垂着脑袋，看着光洁的可以映出自己脸的大理石，扶着地的手指轻轻的扣了扣。
“老太君不太想放人！”芙汐没有多说，只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就交代了出来。
“呵！”皇后轻笑一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坐到金凤宝座上，懒懒的倚靠着看向下面跪着的青鸾：“抬起头来给本宫瞧瞧！”
青鸾砰砰的磕了两个响头，嘴上说着吉祥话：“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吉祥如意！”
说完她才慢慢抬起头，半垂着眼睛看着皇后脚上穿的鞋子，明黄色的朝服遮着脚脖子，鞋面上展翅的凤凰栩栩如生，透亮的珍珠点缀金线不时地闪着光，有些晃眼！
摸着手上的玉如意，皇后打量着青鸾，心里不住的感慨，真年轻啊！
自己刚借给皇帝做继后的时候，好像也才这么大！
现在……皇后摸摸自己的脸，忍不住暗叹一口气，快四十的人了！
“起来吧！”她没有为难青鸾，打量过后就叫她起来了。
青鸾展颜一笑，从地上站起来，规矩的站着。
“养心殿皇上还在议事？”皇后侧头看向芙汐问道。
芙汐上前一步，将青鸾拉到一边站着，从宫女手里接了护甲给皇后换上：
“刚刚回来的时候木齐来禀报，说这件事太大让娘娘不要等了，按照计划行事就是了！”
“嗯……等下宫宴，皇上肯定是要来的，贵妃那边刚刚来人说皇上让她等着，一起去保和殿！”
皇后把自己的手伸过去，看着金黄色护甲上镶嵌的红宝石，说话的语气听起来稀松平常。
芙汐给后退两步，没有说什么，只是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青鸾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知道这个贵妃应该是很得宠的妃子，能让这两个人提到她已经没有了任何脾气。
想来皇后被压制了很久！
“贵妃娘娘真是的，今儿个是除夕，再怎么样都不能越了规矩！”
拿着托盘的宫女愤愤的说着，下了台阶讲托盘交给守在门口的小宫女，小声吩咐他把托盘拿下去。
皇后没有说话，芙汐却皱着眉上前在她嘴上扇了一下，怒声说道：
“大好的日子，你在娘娘面前说什么呢？她再越规矩又怎么样，后宫美人年年换年年新，花开花谢又有谁长久不败？”
宫女连忙跪在地上，颤声说道：“奴婢失言，皇后娘娘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不愧是一等宫女，气势都比一般的要凌厉几分。
“芙汐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看着地上频频磕头的宫女，皇后淡淡地说道：“又有谁能长久不败？”
暖黄色的宫灯照着她的脸，多年身处后位让她身上弥漫着凤仪天下的气势，她的视线缓缓上移落在青鸾身上，一双眼睛不算明亮却十分威严：
“本宫只要坐在着这个位置，她们不过是依靠着陛下那点宠爱的玩意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青鸾感觉她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可是……为什么对自己说？
“今儿个除夕，宫里不宜见血，就下去跪两个时辰为乾梁祈福吧！”
皇后厌烦的摆摆手，低头抚摸手上的玉如意，不愿再开口说话。
罚跪是最简单的惩罚，宫女松了一口气，不住的说着：“谢娘娘开恩！谢娘娘开恩！”
殿门开了又关，堂内一片寂静，青鸾眼观鼻鼻观心装起了鹌鹑。
“是不是觉得本宫十分狠心，她明明是为本宫抱了两句不平，本宫却罚了她！”
良久，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她将玉如意放在一边，站起来。
芙汐走到她身边扶着她，两人向屏风后走去。
两人侧身时，青鸾看到芙汐对着自己使了个眼色。
她连忙跟上两人，开口回复着刚刚皇后的话：“奴婢觉得娘娘已经是十分仁慈了，若是奴婢定叫人把她舌头绞了！”
说着话，她抬头看向走在她前面的两个人，然后继续说道：
“娘娘是这后宫最尊贵的女人，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还需要她义愤填膺的帮娘娘抱不平？您是皇后，必然是天下最贤德的女人，和后宫其他以色侍人的妃嫔可不一样！”
“呵呵呵呵……”青鸾话里明显的厌恶让皇后忍不住笑出了，倒是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纯真性情的小姑娘了，就连……
就连自己当年都没有她这般直言不讳！
青鸾却在她笑出声以后连忙跪下，惶恐说道：“奴婢失言，请娘娘责罚！”
“那就罚你跟着本宫去参加阖宫晚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