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推开包厢门，一眼就看到主桌主位上的周泽序。
和前几天看到的不同，今天的周泽序意气风发，好像即将奔赴战场打仗的感觉，士气高昂，似乎对打胜仗势在必得。
看到她，周泽序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布局几天，总算把这尊大佛请出来了。
四目隔着几桌人遥遥相对几秒，姜眠转身就想走。
《美人泪》的导演章导坐在周泽序左手边，扯着大嗓门喊：“小姜，快来快来，坐这里，我特意给你留了位置。”
他留的位置在周泽序右手边，紧挨着周泽序。
姜眠犹豫几秒，还是卖给章导这个面子，尬笑着走过去，在周泽序右手边落座。
“章导。”
她和导演打完招呼，又和同桌其他演职人员打招呼，睁着眼睛赤果果无视周泽序。
到底是被她无视惯的，周泽序丝毫也不尴尬，伸出右手递上，漫不经心的嗓音含着笑：“你好，姜小姐，我叫周泽序，电视剧的投资方。”
既然离婚了，那就换种方式重新认识一下。
正好也借此机会，他好好追她一次。
同桌的其他人目光一致投过来，不少人脸上那替周泽序尴尬的表情还未散去。
开了上帝视角的章导也有点好奇这对离婚夫妻在搞什么事情。
周泽序和姜眠的关系，章导也是误打误撞知道的。
当初邀请姜眠参演女二号，完全是巧合，后来宋语嫣被封杀，环宇集团突然强势成为最大投资方，他心中便产生小小的疑虑。
新的女一号补拍戏份，环宇集团坚决不允许找姜眠补拍，并再次注资，章导那点小小的疑虑像气球一样慢慢膨胀。
然而，几经调查，没有查出任何蛛丝马迹。
好巧不巧，前几天他因为聚餐的事，在酒吧吐槽投资方心思难猜，正好被秦野听见，就给他透露了详情。
秦野会得知此事，纯属意外，他无意间听到陆逸宸和秦墨渊谈话。
目前桌上这个局面，看的章导大跌眼镜。
不应该啊，以周泽序的身份地位，应该是女人倒贴他才对，怎么他看起来在倒贴一个刚升咖的小演员。
难道不是周泽序提的离婚？
章导困惑不已地看向姜眠，几秒后，目光又移到周泽序那双还未被回握的手上。
众目睽睽之下，姜眠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周泽序的手指，就被他牢牢握住。
不同于离婚那天的小面积触碰，这次，她的整个手掌都被他收进掌心。
约莫两秒后，周泽序松开她，松手之前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指。
姜眠不知是不是错觉，瞥了一眼周泽序，他唇角挂着含义不明的笑。
那一抹不太明显又很得意的笑，在看到姜眠左手无名指那枚戒指时，蓦地僵住。
几分钟前，他看到贺嘉佑发了朋友圈，女款戒指和姜眠戴的这枚几乎完全一致。
定情信物？
那又如何，戴了就不能摘下吗？
又不是焊在她手上。
周泽序做了几天的心理建设，岂能那么容易被一枚粗制滥造的定情信物摧毁？
他淡漠的目光掠过姜眠葱白纤细的手指，落到她那张离婚后看起来更漂亮的脸上。
“姜小姐，喝橙汁吗？”
桌上的酒水种类丰富，除了可乐、雪碧、橙汁、椰汁这些常规配置外，还摆着茅台、五粮液等白酒，红酒则是罗曼尼·康帝。
姜眠的目光在红酒上顿住。
她的酒量不好，也不具备高级的品鉴能力。
以前在御水湾，周泽序偶尔会提议小酌一杯，她尝过的酒里，罗曼尼·康帝最得她心，也是她后来喝过最多的酒。
周泽序察觉到她的目光，刚掉下去的唇角又微微勾起。
这瓶酒是他特意为她备着的，近三十万的价格，是她喜欢的年份。
“想喝酒？”他站起身，取过那瓶还未开封的红酒：“也行，我找人醒酒。”
他不知道又哪根筋搭错了，殷勤地快赶上侍应生了，姜眠越看越无语。
在他扬起手找侍应生那刻，姜眠拿起手边的椰汁给自己满上：“我喝椰汁。”
周泽序动作一顿，迅速给自己搬了个台阶：“喝椰汁健康，我也来一点。”
酒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能有椰汁健康？
他放着自己手边的椰汁不倒，非得去取姜眠手边那瓶，好像她那瓶更健康似的。
桌上其他人面面相觑，有点看不懂他俩的操作。
姜眠对待资方大佬的态度过于冷漠，周泽序对待十七线小演员的态度又过于谄媚，让人分不清到底谁是大佬。
章导没心思去纠结谁是大佬，他的心思全在那瓶红酒上。
可以说，从落座开始，他一半的目光就锁定在周泽序带来的红酒上，生怕一个不注意，被人抢先喝了。
值一辆车的红酒，没有周泽序的首肯，谁敢擅自打开。
眼看着马上到嘴了，结果又飞走了，章导心里那个郁闷，他舍不得买的酒，本来想着能蹭几口也好。
可能太惦记那瓶红酒，以至于在男女主演敬完周泽序后，他不知天高地厚来了一句：“周总，你赶紧给小姜敬酒啊，还愣着干什么？”
话落，空气凝滞了。
周围几桌觥筹交错，谈笑声、酒杯碰撞声此起彼伏，唯有他们这桌，鸦雀无声。
章导已经在脑子里疯狂搜寻过往案例，有没有哪部电视剧在上线几天后紧急撤档的。
粗略算了一下损失，不知道够买多少瓶红酒了，他恨不得撕烂自己这张又贪又笨的嘴。
“嘴瓢嘴瓢，我的意思是叫小姜给周总敬酒。”他赶紧找补。
一想到姜眠是周泽序的前妻，而且从两人的家庭地位来看，章导觉得自己这话似乎也不妥，他简直要疯了。
就在他调动所有脑细胞想办法的时候，周泽序端起杯子，似笑非笑地对着姜眠扬了下：“姜小姐，我敬你。”
姜眠：“……”
刚结束一个不靠谱的综艺，又摊上一个不靠谱的前夫和导演。
物以类聚，她现在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她端起杯子靠过去，在两个杯子快要碰上的时候，周泽序把杯子往下移了一公分左右，以一种谦卑的姿态和她干杯。
随便吧，他爱谦卑是他的事，姜眠收回杯子，浅浅抿了一口。
章导长长舒了一口气，狠狠心，将那瓶红酒暂时从自己心尖上挪开，他用眼神示意其他人去敬酒。
姜眠趁乱去洗手间，出来时，周泽序懒散地靠在墙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那套房子，我没有送给秦沐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