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关。
回到埃及神殿。
死神阿努比斯再次出现。
他的权杖突然穿透虚空,顶端蛇形浮雕吐出幽蓝火焰,将真理天平投映在祭坛中央。
“这次是真正的终局审判。”狼首人身的神明的金瞳在兜帽阴影下闪烁,黑曜石镶嵌的项圈随着低沉嗓音轻轻震颤。他枯骨般的手指捏起一片鸵鸟羽毛,轻飘飘的绒絮落在天平左侧托盘时,却发出陨石坠地般的轰鸣。
死神阿努比斯对柳泽说道:“你需要将你一生做过所有的好事坏事写成一本死亡之书,最后本神将给你的心脏称重,这将决定你是否能复活。”
柳泽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记忆如决堤洪水冲击神经。
他攥住发烫的羊皮纸卷,指节因过度用力泛起青白,愤愤道:“我都活了几万年了,要如何浓缩成……”
“去停滞时空写吧。不用担心,那里时间流速不同。”
阿努比斯权杖轻点,空间骤然撕裂出星云旋涡。
在坠入虚无前的刹那,柳泽听见石像后方传来衣裙窸窣——傩荷绣着莲花纹的衣角正被狼首人身的神明的手轻轻勾起。
柳泽听到他对傩荷说道:“我们来叙叙旧吧。”
大门紧闭,柳泽拍打石门,吼道:“你们有什么可叙旧的!”
柳泽青筋暴起,挥笔如刀,恨不得马上把这书写完,墨迹在自动延展的莎草纸上疯狂生长。
停滞时空里万千沙漏倒悬天际,金砂流动声化作催命符咒。
“他需要用多少时间?”傩荷望着突然现形的青铜巨门问道。
阿努比斯抚摸着少女发间新别的莲花,贴近她耳畔:“足够你我重温你每一世轮回的容颜。”
傩荷猛地别开脸,“我想我们没有什么可叙旧的。”
柳泽破门而出,怀中死亡之书骤然展开遮天蔽日的投影。
“这么快就写好了?”阿努比斯有些诧异,虽说停滞时空流速极慢,但他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
“是的。”柳泽将傩荷拉到自己身后,松了一口,看样子他们还没说上几句话。
“念念吧。”阿努比斯回到自己的宝座上。
柳泽开始念自己的生平,做的坏事从自己小时候偷鸟蛋开始说起……
阿努比斯看起来都快睡着了。
柳泽念着念着,跳了一大段。
狼首人身的神明扣了扣桌面,严肃地说道:“不对,你还隐瞒了一些没写。”
傩荷一听,紧张地捏紧柳泽的衣角。
柳泽反握住她的手,让她别担心。
阿奴比斯眯起眼睛,冷戾的声音传来:“黎祖,你重建人间的事怎么不写?”
傩荷闻言,猛地攥紧颈间玉坠——回想起柳泽在黎祖庙里一切反常的举动,又是偷吃供果,又说什么和黎祖曾经是好朋友的话。
再一细想那黎祖的圣像,神像衣袂的云雷纹与此刻他袖口暗绣的纹样竟完全重合。
她想起史书记载\"黎祖剜心救世\",一道惊雷在傩荷脑中响起,她终于明白为何柳泽心口为何有一道万年难以平复的伤疤,她曾戏谑柳泽是不是曾为哪位姑娘剜过心,他总是笑着摇摇头,却从来没有为此事解释过。
原来这才是天赋异禀的他为什么迟迟没有化龙的原因。她无法想象这是多么大的牺牲,他本可以拂袖而去,却偏偏要散尽修为重建三界。
然后他还被人族辱骂,最后被人族诛灭……
他不会告诉人族他的身份吗?
柳泽看着傩荷惊讶的神情,首先想到的就是怎么跟傩荷解释,毕竟瞒了那么久。
柳泽解释道:“我活了太久,真要写一本死亡之书,不知要写到什么时候,有些小事便没有写。”
死神阿努比斯说道:“所有的事都要写。这将影响你是否能复活,岂能儿戏?”
柳泽重新握起真理之笔,在死亡之书上写下“曾以神格重塑人间”几个字,死亡之书瞬间燃起烈火变成灰烬。
柳泽握着笔,尴尬一笑,不知自己是否是闯祸了。
阿努比斯猛地起身,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除非……
他用权杖点了点那灰烬,灰烬便重新聚了起来,汇聚成一本金晃晃的书。
阿努比斯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过这本永生之书。
即刻宣读了神谕:“青蛇柳泽,为往圣继绝学,为重建三界散尽一身修为,为止戈人妖大战英勇牺牲,两度错失成神机会,若愿留在埃及神殿,可即刻封神,为掌管书籍的智慧之神。”
正好此时天平两端升起,不偏不倚正好平齐。
柳泽不解,留在埃及神殿是什么意思?难道成仙还有不同通道?
天界即刻派出文昌帝君,让他即刻阻止柳泽入职埃及神殿,天界不能错失这位为天界税收做出巨大贡献的……不不不……是为人族做出巨大贡献的未来神(尚未正式封神,但资历已足。)
“尔敢!”
九天之上降下水墨雷霆,文昌帝君的朱砂笔横亘在三人之间。
“埃及神殿要人,问过本君的春秋笔否?”
砚台虚影在文昌帝君脚下晕开万里山河。
“柳泽乃天帝钦点的补天人选,埃及神殿岂能说留就留?”
这番场景,着实让柳泽惊了一惊。
看情形,他必须在两边选一个了,但其实他只想要他的脑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