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妃娘娘可还记得之前柔贵嫔小产一事?”
见容芷衣这样直白,端妙云重又坐了回去。
“当然,你难道是想来告诉本宫,是德妃栽赃本宫的吗?”
“娘娘睿智,此事确实是如此。”
容芷衣将当初梁钰贞派人所做的一切全都告诉了端妙云,端妙云听在耳朵里,却没有半分表示,这可让容芷衣好一阵着急。
“云妃娘娘,知道了这些,你为何无动于衷?”
端妙云勾唇道,“那本宫该如何?现在就去找德妃报仇或是去她的面前追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吗?”
“本宫与她积怨已深,不差这一桩,比起她伤害本宫孩子的事情而言,栽赃本宫也算不得什么,寻仇,又何苦急于一时?”
她不急,但容芷衣却不是这样。
六宫之中,唯有云妃尚有能与德妃抗衡之力,容芷衣就是想撺掇云妃赶紧去对付德妃。
但偏偏,她的小心思,端妙云看得一清二楚。
“娘娘……”
“好了。”端妙云打断了容芷衣将要说的话,“你想当本宫当出头鸟,想利用本宫,恪嫔,你得问问本宫答不答应。”
容芷衣缩着脖子,心思被戳穿,她觉得难堪。
端妙云又道,“想让本宫帮你一次也不难,但本宫要的东西,你得给本宫。”
一瞬间,容芷衣眼睛亮了。
“娘娘请说,不管娘娘想要什么,臣妾都愿意双手奉上给娘娘。”
“过来。”
端妙云勾勾手指,容芷衣便凑到了端妙云的旁边,听着她轻声说话。
“如何?”
容芷衣眼中有些许异样,却还是点了头,“臣妾明白了,臣妾一定会为娘娘办到此事的。”
——
茶杯碎裂的声音响起,在外伺候的孙康才一惊,赶忙推开御书房的门进去。
“皇上,发生了何事?皇上可千万别动怒,伤身啊。”
他单膝跪地小心捡拾着茶杯碎片,时不时偷偷瞥一眼尉迟玄的神色。
见他板着脸,顿觉不妙。
尉迟玄随手又将折子扔了下来,折子就落在孙康才的脚边。
“梁靖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孙康才暗想,他猜得果然八九不离十,能让尉迟玄大动肝火的也就只有梁家的事情了。
“皇上,梁国公可是又做了冒犯皇上的事情?”
“冒犯?朕觉着,他是想效仿苏乾那个混账东西,妄图谋逆取朕而代之。”
苏乾,便是从前的苏国公。
尉迟玄继续说道,“他掌管西北军权也就罢了,借口送自己的儿子去西南历练也就罢了,他倒好,已经背地里和王昌平勾结在一起,就差让他的儿子统辖西南了。”
事关重大,孙康才不敢置喙。
尉迟玄站起身在御书房内踱步,心里却装着事情,自打前些时日的庆功宴上王昌平为梁再贵邀功,他便已有猜测。
派出自己的亲信去探查,更是坐实了梁靖与王昌平来往勾结之事。
“去,给朕把德妃叫来。”
孙康才顾不上收拾地上的碎片,赶着就去百合宫了。
梁钰贞很快就来到御书房,触及地上的一片狼藉,她将眼底的异样压了下去。
“见过皇上,不知皇上寻臣妾过来所为何事?”
“德妃,这些时日后宫中都发生了什么?”
梁钰贞松了口气,原来只是照常询问后宫的事情。
“回皇上,后宫无事发生。”
“嗯,你与云妃将后宫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朕心甚慰,若朕没记错,再有十日便是你的生辰了?”
梁钰贞欣喜点头,“是,皇上并未记错。”
一瞬间,梁钰贞就心满意足了,她就知道尉迟玄还是惦念着她的。
“之前后宫一切从俭,朕也未曾给你举办生辰宴,如今江山安稳,国库充盈,朕便下旨为你举办生辰宴吧。”
梁钰贞顿时大喜过望,“臣妾多谢皇上恩典。”
从御书房走出去后,梁钰贞脚步虚浮,她都还有几分难以置信。
不到一个时辰,尉迟玄果真下了旨意,由孙康才代为通传,满宫上下皆知十日后皇上要为德妃举办生辰宴的事。
回到漪澜殿,梁钰贞心思飘忽。
“历来后宫之中,能举办生辰宴之人除却皇后便是宠妃,皇上从不偏宠于谁,难道,他属意本宫是执掌凤印之人?”
这样想着,梁钰贞笑得都快合不拢嘴了。
她高兴了,其他人却不高兴。
知道这个消息,容芷衣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景祥宫。
见她慌慌张张,端妙云便知其来意。
“恪嫔何必这般惊慌失措?”
“云妃娘娘,德妃娘娘的生辰宴……”
端妙云浑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她的生辰宴,办了就办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眼下端妙云沉得住气,容芷衣却沉不住气,她只知道德妃一直盛宠不衰,她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容芷衣忙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个纸包,“娘娘要臣妾去寻的毒药,就在这儿。”
端妙云伸手接过了纸包,却将食指抵在嘴唇,“嘘。”
“本宫可从未让你做过这样的事情,恪嫔,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
容芷衣连连点头,“是,都是臣妾自己的主意,与云妃娘娘毫无干系。”
“好,随本宫来吧。”
端妙云起身走出去,容芷衣跟了上去,最后,她们来到了咸和宫。
容芷衣十分不解,“云妃娘娘,你这是……”
端妙云却不搭理她,径自走到一个宫女的面前去。
“奴婢见过云妃娘娘。”
弯玉恭恭敬敬向端妙云行礼。
“起来吧,本宫要见方心柔,你快去通传。”
弯玉踉踉跄跄跑进钟萃轩,躺在床上的方心柔听说端妙云来了咸和宫,一时之间还有些茫然。
“她,她怎会突然过来?”
“奴婢也不知,娘娘,你可要见她?”
片刻后,喑哑的声音再度响起,“见一面吧。”
方心柔咳嗽了几声,弯玉安抚好她之后出去引端妙云进来,顺道给端妙云搬了个凳子,让她坐在床榻边。
看着面前形容枯槁的方心柔,端妙云实在很难将眼前之人与从前那个明艳的人联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