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顾霜制作出了祛痕膏，但味道闻起来怪怪的，应是缺了味药引。
夜痕随族长安排的人布置路线和具体了解情况，阿青一边算账一边在她身边陪着。
两人到了溪水边，顾霜从水面看见了树上趴着的双面侏儒兔。
他轻闭双眼，四肢抓在树枝上，那眼下的乌青很是厉害，像没有好好睡过好觉。
他怎么在这，好像提前在这蹲点她一样。
刚想着，她仰头望过去的瞬间，小兔子睁眼了。
眸光闪烁，不知是不是顾霜被阳光刺花了眼，她怎么感觉菟锦的眸色刚刚从米黄色变成了灰黑。
“顾……霜？”
他迷迷糊糊的，嗓音微有些粘，确实是刚睡醒的模样。
一只爪子没抓稳，他直接掉了下来。
顾霜抬手托起风，缓缓将他接住放在地上。
兔子晃了晃身子变为人形，他慢吞吞揉了揉眼，挽起袖子从石头地下摸出一枚河蚌。
“这个给你。”
顾霜接过，手指在蚌壳上摸了摸，成色很新鲜，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找蚌粉？
正要问话，她发现菟锦露出的胳膊上有几条划痕。
察觉到她的视线，菟锦犹豫了会儿，结巴道：“你，上次说，要做，祛痕膏，不如，拿我试试。”
他伸出胳膊，上边的划痕看样子是新弄出来的，只修复了一半。
顾霜侧眸瞅了下趴在石头上埋头苦算的阿青，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兽力能轻易将蚌壳磨碎，加入膏体里后，她轻轻抹在菟锦的手臂上。
这算是她第一次做，许多东西都得二次提炼，并不抱有太大希望，抹上的同时，她给菟锦吹了吹。
这是给夜痕他们疗伤时的习惯动作，兔子胳膊的肌肤却由白转变为红。
顾霜微惊，这是过敏了？
她赶紧捧起水要给他洗，菟锦慌张缩回手，“我、我没、没事，这……”
话音未落，唰的一声他被抽到溪水里，顾霜没来及拉住，回眸抬手挡住了雪枝的第二次抽打。
菟绒从背后走出来，姣好的面容上是扭曲的恨意，“淫蛇，你竟敢勾引我的下人！”
顾霜指了指自己，什么淫蛇？她已经很收敛了，哪里淫了。
听到声音，阿青从上边翻身下来，目露警告，“死兔子，你嘴巴干净点。”
菟绒身边跟着菟辉，两人加起来绝对完胜顾霜和阿青，至少菟绒是这么认为的，她话不多说，直接甩出雪枝将菟锦捞了回去。
呛了些水，菟锦大口大口咳着，发丝贴在面颊上好不狼狈。
雪枝挑起他的下巴，菟绒咬牙道：“说，是她勾引你，还是你勾引她？”
她看中的雄性都是顾霜的兽夫也就算了，为什么，为什么连她的奴仆，也喜欢跟在她身边？！
菟锦虚弱摇头，“不是，没有。”
她踹着菟锦，脚死死踩在雄性脸上，菟辉拦都拦不住。
奄奄一息的兔子朝顾霜望去，却见她没有上前帮助自己的意思，那眼底的光缓缓熄灭，再次变得麻木。
她没有阻拦菟绒的想法。
她不想救自己。
也对，他们萍水相逢，凭什么就因为他的几次卑微讨好就和圣女过不去，自找麻烦做什么。
他一动不动，菟锦打累了，将他扔给菟辉。
她宣誓主权般的昂起脑袋，“别肖想了，这是我的人，还是说，你想要过去？”
顾霜从头到尾见证了这场单方面的殴打，她的目光却放在菟绒的手指上。
她也有枚戒指，和顾霜一样，之前竟没发现。
有这戒指就证明她可以储存异能，那么之前三十人的兔族隐身，很有可能就是她使用的。
已知她有中阶木系，菟辉有中阶水系，而这边她是中阶火系和低阶风系，戒指有晨野的金系和夜痕的冰系。
但菟绒戒指储存的异能她还不清楚，一旦为了菟锦动起手来，她会损伤崽崽不说，阿青也会受伤。
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她不再是一个人，不能以身犯险。
思及此，她平淡道：“只是偶遇，圣女真会多想。”
偶遇会触碰手？当她瞎了？
她往前被菟辉扯住，“既是误会，那我们就回去了。”
菟绒不乐意，正是个羞辱顾霜的好时机，怎么能压下。
“圣女，我们还有别的事。”菟辉低声，菟绒瞅着顾霜，看着看着就笑了，“好，今日就不跟你计较了，顾霜。”
事出反常必有妖，菟绒冷笑着离开，顾霜若有所思盯着他们的背影。
视线落在菟锦身上，她目光闪烁，看着地上被拖行出一条血迹。
“阿青，我不救他，是不是很冷血？”
好歹也相处过几天，他还那么合她心意。
“若是你每个人都救，岂不滥情了？”
阿青将顾霜的身子侧过来，“再说刚刚的情况，我知道的。”
她是想保护他，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顾霜还是觉得是自己太弱了，要是有实力，干掉菟绒和菟辉不在话下。
她捏紧祛痕膏，敛下眉眼带着阿青回去。
这次的抓包，让菟绒只是给菟锦治愈了三分之一，看着他闭眼动都不动的模样，她蹙眉推搡了下。
“睁开眼睛看我，说话。”
浑身是血的菟锦没有反应。
菟绒将他拽起来撩开头发，死死摁着那条疤，“给我睁开眼睛！”
她胸口剧烈起伏，终于提起那个名字，“不准不理我，阿钰是不会不理我的！”
菟锦微微颤抖，唇瓣轻启，“放、过我，吧，我、我不想，活了。”
“为什么？我不准，我不准！”
绿光闪烁，她拼命施展异能，这次甚至将他的腿给恢复了。
“你看，你都好了，我帮你都治好了，你睁开眼看看啊！”
在她手里的菟锦像个没有感情的玩偶，被摇来摇去，她一松开手，就听见一声闷响，是菟锦倒在地上的声音。
菟绒终于卸下了那癫狂的模样，她冷着脸出去找了绳子，亲手将菟锦绑在自己的床边。
“有我在，你死不了，我会看着你！”
菟锦依旧没有反应，他躺在地上，脑海一遍遍过着顾霜冷眼盯着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