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蛟捂着手臂,倒在门前,神色痛苦地呻吟着。
猩红血流,沿着门槛流淌,在灯笼的暖色里,透着渗人的惨淡光亮。
小白也赶了下来,见到此景,吓得变了脸色。
姜雪菱马上扶阿蛟进屋。
玄澜立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一幕,若有所思。
阿蛟说,是一个陌生男子干的。
“他想进来,被我拦住了。”
姜雪菱眉头一蹙,暗想:难道是那天冒充玄澜的人?
玄澜静静发问:“那个人去哪儿了?”
“估计听我喊人,跑了。”
“你不是有灵力吗?”
“他也有,我打不过。”
“你不妨回溯一下,给我们看看当时的场景。”
“我如今受了伤,恐怕回溯不了。”
玄澜沉默不语。
他对眼前的男子,有着种种疑虑,却苦于寻不到证据。
姜雪菱给阿蛟上完了药,才道:“好了,先休息吧。阿蛟,你今晚进来睡吧。”
阿蛟点头。
当晚,他留在了柴房中。
这一夜,姜雪菱辗转反侧,如何也睡不着。
她跟玄澜说,想要换个地方住。
玄澜却道:“他有灵力,你逃到天南海北都找得到你。”
姜雪菱闭目叹息。
玄澜揽过了她的肩,轻轻抚着她圆润的肩头。
“姐姐不要叹气。我不会让姐姐有事的。”
“嗯。”姜雪菱应着,声音微弱如嘤咛。
她翻转过身,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玄澜低头看她。
那如利刀雕刻般的精致面容上,掠过了些许温暖的笑意。
他第一次觉得,雪菱姐姐,也像一个小孩子。
天色蒙蒙亮起时,她才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她是被一阵嘈杂声唤醒的。
“姜村长在不在!”
“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不来!”
小白一脸茫然:“雪菱姐姐在里面呢。”
姜雪菱睁开惺忪的睡眼,四处望了一望。
玄澜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慵懒:“怎么了呀。”
“现在是什么时辰。”
话落,小白推门进来:“雪菱姐姐,村民都来找你,说知府和知县都到广场了。”
姜雪菱一惊:今天是每月例行的全村大会。但知府和知县如何也到了?
她赶忙下床梳洗。
刚刚穿好衣裳,院中便响起了脚步声。
“姜村长。”知县出现在门边,一脸厉色。
“知县。”姜雪菱走来。
“全村大会,村长不在?知府大人和我,足足等了你一个时辰。”
“缺席大会,是我的过错。但不知知府大人和您远道前来,所为何事?”
“有什么事,现在也轮不到你了!”知县手一挥,痛心疾首地摇摇头,转身离去。
姜雪菱一头雾水。
一旁的李婶这时走来,拉过她悄悄地道:“雪菱,你不知道,知县要调任了。他想把知县的位置留给你。那知府啊,信不过姑娘家能当官。知县费了好大的劲,才劝他来我们村考察考察。结果……”
李婶止住了话,不停叹息。
姜雪菱一怔:知县居然……这么器重她?
第二日,姜雪菱去了县衙。
知县听说她要来见自己,满脸不耐烦,摆摆手说“不见”。
但当姜雪菱出现在书房门口时,他还是缓下了脸色。
“知县。”
“你啊!”知县抬手指了指她,咬牙切齿,“知府那里,我是劝不动了!他一时半会儿,是不愿再来令溪了!”
“是雪菱失职,枉费了知县的心血。升官的事,雪菱别无他念。请知县推举别的人选吧。此次前来,雪菱只是想跟知县道歉。”
知县长叹一声气:“可我眼里,就你最合适。我生在令溪,长在令溪,世世代代都是令溪人。令溪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姜雪菱沉默了。
“结果你啊,处处让我不放心。知府这掉链子不说,那个阿五的事,也闹得沸沸扬扬。”
“阿五不是已经认罪了?”
“是认罪了。但他家人到处散播谣言,说你勾引那阿五。若不是本知县压着,恐怕知府都不愿意到宁和村看你!”
姜雪菱琢磨一瞬:“既是如此,我会努力让知府回心转意。”
“你要如何?”
姜雪菱思忖着,微笑着答:“知县尽管放心。只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
“那些谣言,请知县不必压着了。”
知县满怀疑虑地瞟她一眼,还是应下了。
回去以后,玄澜马上凑上来问长问短。
姜雪菱与他轻声耳语了几句。
玄澜惊诧:“雪菱姐姐,这是为什么?要让我害你,我做不到!”
“这是帮我,不是害我。玄澜,你不相信我吗?”
玄澜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
不出三天,令溪大街小巷都在传:宁和村的姜村长,是个狐媚胚子。
“原来那姜村长是个姑娘!”
“一个姑娘家,怎么当上村长的?现在倒想明白了!”
那阿五家,不惜跋涉百里跑到府衙闹事,叫嚣着让知府换掉县丞。
知府忍无可忍,决定亲自找令溪知县问罪。
这一日,知县收到消息,说知府将要前来,赶忙派人送信,把姜雪菱从宁和村喊了上来。
“知县,姜村长到。”
知县正在听知府训斥,忽听人通报,立刻将目光投向门边。
知府冷笑一声,“姜村长,真是久仰大名。我倒要会会!”
他起了身,只见一个模样标致的女子款款迈进屋里,颔首:“见过二位大人。”
知府微微一愣:“姜村长?”
他眯起了眼,上下打量着对方。
姜雪菱微笑:“是我。”
“怪不得。”知府看向了知县,脸上蔓延起耐人寻味的笑意:“那些闲话,恐怕不是谣传。”
姜雪菱面不改色:“是不是谣传,我相信知府心里,自有一杆秤。若知府随我去宁和村看看,知府大人对我的印象,一定会天翻地覆。”
知府不屑一顾:“不就是煞有介事地搞了个村民大会分了些地吗?有何稀奇?你作风不正,有伤风败俗之嫌,我建议,革除官职,以肃风气!”
“褫官与否,我无权左右。但知府大人若仅仅凭一些闲言碎语,便给我定了性,岂不是伤害了自己秉公持正的名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