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持续阴天。
宫星宇中午醒来后觉得烧全退了,很是舒服,周身通畅。
本小溪早早的出了门,她最近不赖床了,在家的时间少的可怜,也有可能是谈恋爱了。
她出门前为他准备的牛奶和面包早就凉了。
有纸条留言,“宝贝,晚上我不回来了,你关好门窗,记得明天上学。”
宫星宇笑了笑。
不想动手再热一遍,牛奶凉了觉得有腥气不想喝。
随便吃点面包,填填肚子,其实也不怎么饿。
就是喉咙有点发干发痛,觉得难受。喝了两杯热水也没有什么用。
正好冰箱里面存了雪糕。
翻出来一根哈密瓜口味的。
他来到这个地方后喜欢上了哈密瓜,又甜又软有一种别样的香味。
他打开窗户。
胳膊肘撑在阳台的窗台上,吃着雪糕,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远处传来隐约的隆隆雷声,好不惬意。
要下雨了。
这种天气给人一种莫名的,踏实的幸福感。
雨天让人心安,尤其闲傅在家的时候。
今天正好是周天,可以安心的睡一觉,一切都是这么的刚刚好。
往下看,低飞的燕子绕着小区的老树上下翻飞,那轻盈的身姿真灵动。
带入一下自己,可以任意在天空中翱翔,那该多自由。
天空虽然低沉,但广阔的无边无际。
就在他幻想的时候,下面响起咔哒咔哒的声音。
他低头看去。
楼下同样的位置伸出了一颗脑袋,短短的头发都快要露出头皮了,脖子修长,嘴里叼着一根烟,左手挡着风,右手接连按着打火机。
随着看不清的火苗的熄灭,然后腾起一股烟雾,烟雾飘的似远似近,缓缓消失在阴天中。
他盯着那缕烟出了神,手中的雪糕不知不觉融化了,黏糊糊的糖水就那样直直的滴落了下去。
楼下一声暴躁的艹,让他回了神。
看着手中融化了的雪糕,在楼下的人抬头向上看的瞬间,迅速收回了上半身,啪一声合上了窗户。
敲门声响了,他犹豫一下还是开了门。
气冲冲的人站在面前,而“凶器”还在自己的手中,又滴了几滴糖水在地板上。
他顺手将融化的雪糕扔在了门口的垃圾桶,对他勉强的微笑着。
“发烧还吃雪糕,不要命了。”语气挺柔和的,好像并没有兴师问罪的感觉。
“我好了。”
“我看看。”说着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
现在竟然对他这个动作不那么排斥了,也许是有点习惯了。
“还是得谢谢你的药,很有用。”宫星宇说。
陈翊哼了一声,用手呼了一把脑袋,手上黏糊糊的液体伸到他跟前:“麻烦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只能再用力的勉强笑一下,“刚刚在那吃来着,不小心化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他指了指阳台的窗户。
“不小心就可以没事了。”
“那你……想怎么样?”宫星宇心里想,又搞这死出。
“帮我个忙,这事就算过了。”
“什么忙?”
“跟我走。”
宫星宇本想洗手,他走的快,只好带着黏糊糊手跟着他下去了。
到他家才发现一团乱糟糟的。
“你们这是要搬家吗?”宫星宇看着占了小半个客厅的杂物。
“搬什么家,这些东西老太太一直舍不得扔,趁着老人家不在我收拾一下,都整地下室去,省的占地方。”
“那阿奶去哪了?”
“住院了。”
“阿奶生病了吗?生的什么病啊?严不严重?”他担心道。
“没事,就是例行检查。本来老人家就有些基础病,没什么大碍,输几天液就可以出院了。”
“你不用去陪着吗?”
“老太太的儿子女儿都在床前尽孝呢,我去了恐怕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正好给他们尽孝的机会。”
“那你趁阿奶不在家收拾走,她回来会不会生气?”
“又不是扔了。就是换了一个地方放着。”
宫星宇看了看,全是以前老物件。
旧报纸,旧书籍,还有很多独属于60年代的东西。
包括早已经停止走动的挂钟,那个年代特有的海草玻璃球,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老物件。
地下室在负一楼。
陈翊搬了一整摞的旧报纸书籍,宫星宇就只负责拿一些重量轻、但比较占面积的物件。
还没到负一层的入口处,从黑暗中传出的冷气就直冲人面门,那凉飕飕的比空调有用多了。
进去后入目之处黑黢黢的一片,忍不住让人打个寒颤。
楼上楼下的温度差距确实有点大。
摸黑打开地下室的门,打开灯,储藏室的空间还挺大的。
但那种渗人的寒气直冲身体,他不由的打了两个喷嚏。
放完东西,上了楼进了房间,那种阴寒的感觉消失了。
忍不住又打了两个喷嚏。
“你别下去了,东西我来搬,你就帮忙打扫一下这儿的卫生就可以了。”陈翊说完就抱着更多的杂物下去了。
“哦。”
打扫卫生?他平时只负责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就行了。
在沪市的时候,宫悦凡挣钱,本小溪在家操持一切。钟点工是每天都上门的,专业速度,卫生可以打扫的一尘不染。
而他只用负责学习,房间钟点工按时打扫的,脏衣服有人有洗衣机。
宫星宇在此刻,觉得自己就是好吃懒做的代表,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不会。
按照平时本小溪的样子,找块毛巾先擦桌子上的脏东西。
卫生间好多毛巾,他随手拿了一条,擦在桌子上干巴的,擦不干净。
便在打湿后随意的拧了一下,将桌子上除了大件的东西都擦到地下去,最后再扫地就行了。
陈翊上来的时候,他问:“桌子擦了,还要怎么收拾?”
“你是不是平时不做家务?”陈翊看着擦完的桌子沉默了一会才问。
“嗯。”
心下了然。
“你看看擦的这桌子,都是水痕,和灰尘混合在了一起,一道黑一道白的,而且用的还是我的洗脸毛巾。”
“那你也没告诉我哪块毛巾可以擦桌子。”
“这还用说吗?放在桌子上的就是。”
“没看到。”
陈翊看他嘴犟的样子,本想逗他,看到自己脏了的双手,放弃了。
“我说,你做。”
“哦。”
“先把毛巾洗干净拧干水。
就用刚刚那个就行,已经脏了。
好了。
现在开始擦,用点力气,把灰都擦到抹布上。”
那块斑驳的充满年代感的玻璃终于擦干净了。
宫星宇只觉得胳膊疼,但看着干干净净的玻璃,心里还是开心的。
那块玻璃下面压着好多的照片。
“这些都是奶奶的纪念。
宫星宇看了看,有她青年时候的黑白照,长长的辫子,笑容洋溢的脸。
工作以后的彩色照片,和工友的合照,单人照。剪了短发带着帽子,多了份成熟稳重。
全家福。
渐渐过渡到中老年时期的照片。
一张玻璃框里面的照片概括了一个人一生的轨迹。
陈翊打断了他的思维。
“扫地会吗?”
“会。”
“行,那你把地扫干净就可以了。我先拿东西下去。”
“好。”
他将地下的大件的垃圾都笨手笨脚的扫进了垃圾桶。
陈翊上来以后,看着地板直接说“你先坐着休息会吧,冰箱有饮料,自己拿。”
他自己又跑了几趟,将东西全部都塞进了不见天日的储藏室。
“我帮你吧。”
他看着陈翊忙来忙去的,自己却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做。
“那你帮忙把我擦过地方的东西摆好。”
“地我扫过了。”
“刚刚擦桌子不是又弄脏了,还得重新扫。”
“那我来吧。”
“别,你就乖乖待着,或者坐沙发上。”
陈翊又把里里外外的房间扫了一遍。
看陈翊在洗拖把。
“我拖地吧。”他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看着陈翊忙碌。
陈翊笑了一下,“你会吗?你拖过地吗?”
他不说话了。
“别站着了,去坐,很快就搞完了。”
全部都打扫完之后,陈翊看着空出来不少的空间很是满意。
洗了手,烟盒不由自主的拿了出来。
点燃以后猛吸一口,感觉疲惫感都消失了。
吐出一片烟雾,宫星宇就站在旁边。
这么近距离,呛的他眼睛都迷糊了。
他用手扇走眼前的烟雾,“少抽点吧,小心得肺癌。”
陈翊笑了一下,又狠吸一口,面对着宫星宇尽数喷在了他的脸上。
宫星宇被呛的咳了几声。
“你有毛病吧……”
陈翊转过身去的一瞬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中摁灭了刚抽两口的烟。
“喝茶还是可乐。”陈翊问。
“矿泉水。”宫星宇没好气的说。
他忍不住的笑,从冰箱拿出冰镇的水。
陈翊盯着他的脸看。
宫星宇警惕又不好意思的问,“你盯着我干嘛?”
陈翊伸手在脏脏的脸上擦了几下,越擦越花。
“你干了多少活?脸都是花的。去洗洗吧。”
从洗手台前的镜子中,看到自己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到的灰尘。
今天天气阴,天黑的有点快。
六点半天就黑下来,平时要到九点天才完全黑。
“走,请你吃饭。”
宫星宇虽然没做多少事,但这一通折腾下来还是有点饿了,也没拒绝。
等他们走出去的时候好像有雨点落了下来。
陈翊想着平时在学校他那挑嘴的样子,该吃点什么。
正好门口有一家天津狗不理包子铺。
陈翊想这种特色小吃应该全国通吃,他应该会喜欢的。
他之前吃过馄饨味道还可以。
老板在里面忙碌。
陈翊看着墙上的菜单“选你爱吃的。”
“一份馄饨就可以了。”
“就吃这一点啊,分量可不是很大。”
“没事,吃不饱再说。”
“老板”
“在呢,吃点啥同学。”
“鸡汁馄饨一份,灌汤包一份,阳春面一份,牛肉锅贴一份,葱油饼,年糕,糖醋土豆块,再加两份冰粉。”
“老板,先这么多,全部的都不要辣椒。”
“好嘞,稍等。”
“你点这么多吃的完吗?”
“放心,量不是很多,或许还不够吃,等会还得点。”
宫星宇疑惑:“量少,怎么个少法?”
等所有菜品都上桌之后。
“这就是你说的量少啊,哪里少了。”
陈翊笑一下,起身去消毒柜中拿了两只碗和筷子一根勺子。
所有的都用热水消毒以后才放在宫星宇面前。
先将阳春面夹了一筷子放在空碗中,“尝尝吧,味道不差的。”
尝了一口,“嗯~真的挺好吃。”
宫星宇边吃边点头,也许是真饿了,两口就吃完了。
陈翊又给他夹了一点。
他也不客气的吃了。
陈翊喜欢吃辣和酸,在自己空碗中加了很多辣椒和醋。
“嗯,真不错。”
宫星宇看着他碗里面红红的,想起来之前跟本小溪吃的变态辣火锅,两人都进了医院。
看着这颜色胃就开始痛了。
“你咋了,不舒服啊?”陈翊看着他的面色问。
“没有,看着你的碗觉得胃疼。”
陈翊笑道:“你别看颜色吓人,其实是香的,一点都不辣的,给你尝尝一点。”
“不要。”
“今天必须得尝尝。”
陈翊固执的从自己碗中挑出一根面,放在宫星宇碗里:“吃了它。”
宫星宇慢吞吞的吃完,“嗯~确实不辣,就是有点酸。”
用自己的筷子又给他夹了点面,放了点辣椒,“这次试试看。”
他看着宫星宇吃的挺香,又要了一份面。
年糕,锅贴,葱油饼,灌汤包,陈翊给宫星宇夹多少,他就吃多少,最后的馄饨也是两人分了。
冰粉他实在吃不下了,便由陈翊包圆了。
吃饱喝足后,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温度也降了下来,燥热的秋老虎也在雨天没了气势。
宫星宇拍着圆滚滚的肚子走的慢悠悠。
“走快点,雨下大了。”
“吃太多了走不动。”
陈翊便也慢下了步伐,陪他慢慢走。
等到门口的时候,陈翊的短袖已经洇湿了。
宫星宇的毛衣虽然看不出来,其实已经湿了。
互道了别以后,他上楼才发现钥匙没带。
要疯了。
本小溪今晚不回,现在又下雨了,手机也坏了,联系不到她怎么找她拿钥匙,不会要在楼道坐一夜吧。
想了一圈解决的办法,没有可施行的,即便找开锁公司,他没有手机。
他愤懑,都怪他,该死的陈翊,急匆匆的让他出去钥匙也忘记了。
烦死了。
他站在门口正郁闷着。
楼下门开了,陈翊打开门看到还站在门口的人。
“干嘛站着,没带钥匙啊。”
“还不都怪你。”
陈翊笑着,“你自己出门不带钥匙,怎么就怪到我这儿了呢,是我让你不带的?”他倚在门口痞里痞气反问。
“要不是你来敲门,要不是你让我跟你走,我能忘记钥匙吗?”
“要不是你将黏糊糊的水掉我头上我能敲门吗?”
……
……
“怎么,你是想在门口站一夜吗?下雨天半夜很冷的,零下几度的温度。”
宫星宇正生气,不想理他。
陈翊不屈不挠的问“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
“进来吧,如果你不想第二天被冻成冰雕的话。”
他把门大开着。
陈翊为他找出一双新拖鞋,他穿着有一点大。
两人都是淋湿的,陈翊换了衣服。
替他找出干净的衣服让他换。
“陈翊,我想洗澡,方便吗?”他不好意思的说。
他从来没在外面过过夜。
陈翊从衣柜中找出来一套睡衣。
“内裤穿过的,介意吗?”
“介意。”
“都要光屁股了还讲究。”
他翻箱倒柜的找出一盒新的内裤。
“贴身衣物要洗一下才行,现在洗了也不干,凑合一下吧。”
陈翊找了家里准备的一次性的洗漱用具给他放在卫生间。
他先去洗了澡。
睡衣是陈翊的,还沾着他的气息,过长的袖子和裤腿只好挽起来半截。
“陈翊,衣服怎么洗,你能教我一下吗?”他红着脸实在是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问。
衣服都已经打湿了,不洗就只能扔了。
微长的头发还滴着水,挽起来的衣服看起来有点乱七八糟的。
陈翊找了条干毛巾扔他滴水的脑袋上,顿了一下,又帮他擦起了头发。
“我自己来吧。”
“都快要擦干了。”陈翊看着他红红的脸颊,身上带着从浴室带出来的热气。
喉结不自觉地滑动了两下。
陈翊将毛巾拿开。
“那个,衣服怎么洗?”他又问了一遍。
“衣服都不会洗,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吗?”
挽起的袖子半掉了下来,裹着他宽大的睡衣,显得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陈翊帮他重新挽了一下袖子。
把他打湿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在了洗手池里面。
“衣服打湿后,放点洗衣粉,搓一下,把上面的脏的搓下来就行了。
然后拧干晾起来就可以了。
他拿他的毛衣做示范。
“我会了,我自己来吧。”
他夺下陈翊手中拿着的内裤,脸红的都要滴血了。
陈翊看他红着脸,便放了手,本想逗一下他的。
看他不好意思的样子就放弃了。
陈翊帮着他把裤子也洗了。
晾完衣服后。
外面的细雨转成了暴雨。
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隔绝了所有的喧嚣。
这种天气给人的感觉就是:什么都不用管不用顾,舒舒服服躺在柔软的床上,放空自己。
可惜这是在别人家,很拘束,美感破坏了一大半。
哗哗的雨水声还是让人心安,这天气就适合睡觉。
陈翊从浴室出来,看到穿着他睡衣的人正趴在阳台窗台上出神。
“这么大的雨有什么可看的,你先去睡。”他边擦头发边说。
宫星宇转过身,眼前这人光着上半身,只在下面围了浴巾,八块腹肌明显的露在他面前。
他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今天吃得太饱,只有突出的肚子,人跟人真的没法比。
他转开了眼。
“我睡沙发吧。”
“沙发我奶奶的专属地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