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能是来之前皇后交代他了一些事,王林擦擦额头的冷汗,无奈应下。
王林想办法支开了宫女,留了一些时间给苏听澜。
他们二人来了这么久,龙浩都没有清醒片刻,由此看见他确实病的很厉害。
苏听澜在他人中用力一掐,龙浩痛呼一声,幽幽睁开了眼睛。
双眼空洞无神,脸上的红斑皆溃烂化脓,让人不忍直视。
他怔愣半天双眸才聚焦到苏听澜身上,惊呼一声,甚至想要坐起来。
“你……你是朝暮……的世子妃?”
苏听澜示意他小声点,“皇后和陛下让我偷偷来见你。”
太子眼底的泪珠立刻滚落了下来,“我父皇和母后……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
苏听澜擦擦他脸上的泪水,叹气。
龙浩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若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一个生了病需要妈妈陪着照顾的娇气孩子。
如今他病重,被凤太后幽禁在东宫自生自灭,又见不到父母,内心的恐惧大于病情给他带来的痛苦。
苏听澜安慰道:“别胡说,我这不是代表他们来看你了吗?”
龙浩擦擦眼底的泪水,“我会死吗?皇祖母是不是要我死?”
这些年他一直被养在凤太后膝下,被教养的只知道吃喝玩乐,不思进取。
但毕竟是凤子龙孙,骨子里有一种使命感在身上。
那次在书肆碰到苏听澜,被他一语点醒,回宫便开始奋发读书,积极参与朝中政事中。
从那以后,凤太后对他的态度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不再让太傅教他诗书,还没收了他的很多书籍。
后来栾乐薇会经常偷偷来看他,教导他做一个开明的君王,不要受制于人。
慢慢的他不再逃避身上的责任与担当,暗暗发誓一定要做一个有成就的君主。
“可是不久之后我就……咳咳……病倒了”龙浩紧紧抓住被角。
“我知道……是皇祖母下的手,她要我死!”
苏听澜没忍住抬手摸摸他的头发:“没有任何人想要放弃你,大家都在倾尽所能想办法救你。”
“你一定要坚强,好好活下去”
从怀中掏出皇后写给他的信“你母亲,她一直很挂念你。”
龙浩迫不及待的打开信,不一会儿眼底蓄满了泪水,抬手将书信放在蜡烛上烧掉。
“告诉母后和父皇,我会好好养身子”
苏听澜笑着点头:“这才是好孩子,我得走了,不然被太后的人发现就完了。”
太子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开。
苏听澜在宫内消毒换衣服之后才与秦朝暮在宫门口会合。
“太子怎么样了?”
苏听澜叹气:“很不好,不知道那孩子怎么会病的那般厉害。”
宫中都是名医,太子的病情不应该发展的这么快啊!
秦朝暮背着手同他并排走在一起:“凤太后要他死,谁也救不了他。”
两人回到侯府云嬷嬷过来偷偷告诉他,栾英月决定在腊月二十抬侧室周莹莹进门。
秦朝暮冷哼:“还有三日?”
云嬷嬷点头,心疼的抹眼泪:“夫人这几日天天失眠,一坐一整夜,头上的白发都多了。”
秦朝暮耷拉着眼眸,“她若不狠下心来,以后谁也救不了她”。
当年的明门将女,如今像个弃妇,落差大的让人接受不了。
母亲被父亲蒙蔽多年,她以为两人感情甚笃,但实则两人的感情早已千疮百孔。
只不过母亲一直被蒙在鼓里罢了。
能救赎她的只有自己!
大召六年,将近年关,漠北将领涂良被押解入京。
他勾结外敌,战场指挥失利,导致数十万边疆战士折损在漠北潇公河一战中。
押解回京都那日,百姓冒着鹅毛大雪,身着素服孝衣对囚车上的涂良投掷石子、雪球和烂菜叶。
大骂叛国求荣,死不足惜。
更有甚者跪在囚车前烧纸撒纸钱,痛呼自己枉死孩子的名字。
导致街道上一路拥堵不堪,大量的官兵上前拦住暴怒的民众,囚车才得以通行。
秦朝暮与苏听澜站在酒楼高处,看着囚车中头发凌乱,胡子邋遢,一双眼睛如同死了一般人。
“他直接进卫廷所受审吗?”
秦朝暮点头“夏耀会接手。”
进了京都,就不知命运几何了。
“我幼时在京都见过他一次……挺爽朗一人,魁梧有力,有勇有谋……也才不过短短十多年……”
秦朝暮并不是话多的一个人,此时却主动讲起幼时之事,看来内心对涂良的事故深感遗憾。
“走吧,我还要去看太子”苏听澜看他久久不动,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三日之后夏耀折子直接递到了惠文帝那里。
秦朝暮正在御书房,看到满脸戾气的夏耀,眉头微蹙。
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惠文帝放下手中的折子问他“如何了?”
夏耀单膝跪地:“涂良仅承认了指挥失当,造成我军惨死的事情,其余事情皆不承认。”
涂良身为边疆将领,脾气倔性子傲,他不眠不休审了两天,还是没从他嘴里套出有价值的信息。
夏耀审的一头火。
“砰”惠文帝把折子仍在他身上:“给我审,没有结果之前别来见朕。”
夏耀低垂着头颅跪在地上,捡起折子:“是,陛下喜怒,臣定竭尽所能,不辱使命”。
“你如何看?”惠文帝问秦朝暮。
秦朝暮同夏耀跪在一处“陛下,我数十万漠北战士折损在战场,无论如何都要给他们妻儿老小一个交代,臣建议继续审问涂良。”
惠文帝被气笑了:“一堆废话,你当朕不知道继续审问?”
秦朝暮一脸为难:“臣实在是……不宜妄议此事,外公因此事被弹劾,臣应该避嫌。”
听到他的话,夏耀身子一震,脸上闪过一丝惊疑。
“陛下,此事……涂良将军好像并未供出英国公……”
惠文帝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指了指地上跪着的两人:“朕倒是希望英国公未参与其中,我大召四位将领守卫边防,若两位将军都叛变,那我大召离覆灭也不晚了。”
“你们下去吧,给我继续查!”
“是”他们二人退下。
走到路上秦朝暮朝夏耀抱拳谢道:“多谢夏将军为我外公说话。”
夏耀额头一道川字皱纹,一看就是平时经常思索的人。
摆摆手“你我各有私心,但最终我们都效忠于陛下。”
这是变相劝他别包庇祸心。
秦朝暮神色一禀:“将军放心,我懂!若我外公真与此事有牵连……”
苦涩的摇摇头:“到时候我会亲自抓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