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姑娘的解读十分有道理。东南西北与春夏秋冬都是串联在一起且各自不同的四度，如果陆长义连续两世被同一位强者所杀，那么铭文中的四度循环便不成立了。”
戈雅婆婆表示赞同。
“哦，那看来我得好好练练，争取早日再杀陆长义一次，断了他狂妄的念想！”小婉有些兴奋地转了转胳膊。
“难。”玲珑和璟云异口同声道。
“怎么连玲珑都怀疑我的实力？按照你方才所言，难道不正是前世的我，成功取走了陆长义的性命吗？”
“但我们并不清楚前世你是如何夺他性命的。无论如何，如今的灵帝必定会更加小心翼翼，绝不会轻易暴露任何破绽。况且，我们还有更保守的办法来破坏他的计划。”
“小婉不用急，听玲珑慢慢把话说完。”武姬娘娘附和道。
众人屏息凝神，目光聚焦在玲珑身上。
玲珑便在第一根如枝桠般倾斜着的墨线后边添上了“玄武壬小婉”五个字。
“我姑且用这四根斜线代表灵帝所要经历的四次重生，剩下的三根则代表应当将他逼入致命险境的三位青龙、白虎和朱雀。其中，被玄武所杀的这一世已经是既定的事实，那么余下的青龙、白虎和朱雀都有可能是灵帝想要这一世【为强所戮】的目标。但从灵帝近日的行为来看，可能性最高的是白虎穆遥，其次是青龙。”
“为什么是我的可能性最高？”穆遥歪起脖子表示不解。
“穆遥，你是何时被召至辰阳，又是在何时被灵帝知晓你已经觉醒了的？”玲珑提醒道。
穆遥狠咬指甲，蹙眉苦想了片刻，忽然惊声道：“是我俩成亲时呈至中央的名帖！原来如此……灵帝是看了名帖上的内容才知道我已觉醒，然后就……找了个名头将我弄到他眼皮子底下，试图打探我？”
“正是。而灵帝没有将穆台辅作为目标的原因，可能是觉得你年轻气盛，更好拿捏。”
宝珠咯咯笑了，伸手“拿捏”了一下穆遥的臂膀。
“那么青龙这边……宁儿虽然并未觉醒，但作为祁台辅唯一的嫡子，陛下或许认为其觉醒的可能性很高。”武姬娘娘也终于领悟个中原因，“原来收为义子、霸下青龙灵族的实权只是个幌子，实际上他是想将最有可能觉醒的青龙灵族约束在身边。”
“嗯，灵帝并未料想分宗的璟云已经觉醒，所以注意力始终在嫡宗的祁宁身上。而我娘亲那边，要么已经在过去的某一世杀掉过灵帝，要么灵帝是在赌我的弟弟妹妹何时觉醒。”
玲珑将朱雀、白虎、青龙也写在了余下三根斜线的边上，然后用浓重的墨色圈出了白虎与青龙的两处墨迹。
“总之，既然灵帝对白虎和青龙有所行动，我们就不能如他的愿。穆遥，无论灵帝如何煽动你，你都不能杀了他——此乃退守防御。而璟云，千万不能让灵帝知道你已经觉醒，更不能对他下手，就让他围着祁宁转悠直至露出马脚——此乃制造盲区。”
“这事儿孤已经知道了，可保不齐孤明日一上岸就跑去禀告父皇哦。”
“闭嘴吧。”这回是小婉和宝珠齐声喝道。
“看来明日我只能将小白的尸体运下船了。”武姬娘娘莞尔，轻扬下颌示意风竹太子看看周遭，“这楼船上的人可是连杀你父皇都不怕。”
风竹太子只好绷紧唇角，暗自思忖。
反正，若是那样的父皇死了，对我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
“哼，看来陆家人并不讲究父慈子孝嘛。”
觉醒的玄武讥笑道。
“壬小婉，请你给孤留些面子。”
“对了玲珑姑娘，有件事老身很好奇。”
面容始终恬淡的戈雅婆婆忽然主动开口问话。
“婆婆请讲。”
“你每一回重生，都是在同一时间节点吗？”
“并非如此，第二世是在我的新婚夜，第三世是在肆灵会事件发生后不久。”
每一次，都仿佛另一种意义上的“觉醒”。
“那还烦请玲珑姑娘多多想想，这重生的时间点有何规律。”戈雅婆婆露出乌黑的神秘笑意，道，“老身身为兰亚巫女，也仍未知宇宙奥妙的全貌，还请玲珑姑娘为老身解惑。”
“明白了，我会好好思索这其中联系的。”
漫长的早膳过后，武姬娘娘说要领孩子们及西域的客人到甲板上赏枫去。
哄闹着出宴厅时，玲珑轻轻捉住璟云的手臂，踮脚附耳了几句，两人便悄悄离队了。
当然，大家都明明白白地看在眼里，只是心照不宣地佯装无事罢了。
两人绕了楼船半圈，沿着一处舷梯攀上了最高处。
虽是漫行于水上的巨物，但楼船的顶部也同陆地的建筑那般，修葺了可以落脚的屋檐。
璟云扶着玲珑的肩，将她的耳鬓贴在自己炽热的心上。
“说出来是不是感觉好很多了？”他关切地问。
玲珑知道璟云指的是她将三生三世的秘密倾吐于众之事。
“可能因为过度用了脑，反倒不觉得说出来后心境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倒是脑仁有些嗡嗡发疼……”
“那我替你揉揉。”
璟云像逗弄小动物般在玲珑的太阳穴处揉捏起来，一下子又忍不住去吻落在鬓边的青丝，让玲珑无处可躲。
“璟云别弄了……好好看两岸的红枫！”
“怎么，你特地邀我说想同我单独待一会儿，就是为了一起看风景？”
璟云眼神清亮，甜腻地笑她。
“是是是。”玲珑嘟嘟囔囔，将爱人的脸和手都摆了回去，“让我好好看一会东苍的红枫吧。”
“好，都听你的。”
耳边依旧是熟悉的宠溺话语，映入眼帘的则是玲珑从未得见的满山红叶，层林尽染。偶有鸟儿从枫林中飞出，优雅地越过楼船滑翔至对岸，像是天地间最惬意、最自由的造物。
“四方之地，真的都是各具风华呢。”玲珑依偎在璟云的怀里，呢喃道，“南珠的旖旎荷塘，西凉的浩瀚星空，东苍的烈焰红枫，我都很喜欢，还有北乔的雪……”
玲珑忽然凝噎，她这才发现被诗人赞叹的雪压冬云白絮飞，在自己的眼中是如此可怖。
即便她已经走得很远，但还是无法抛开对前世的恐惧。
“璟云，北乔的雪，很冷。”
璟云望了玲珑一眼，迅速坐到她身后，温柔但有力地环住了她的肩膀，将渴望的一切都嵌进自己坚定的胸膛里。
“那现在呢？”
“很暖和。”玲珑深吸一口气，沉沉道出一句话，“璟云，我们要个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