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觉得兰亚王义子的身份好用了？”
“好用。”璟云笑道，“而且，我好像更希望自己仍是青龙。”
好像的确是这么一回事。
玲珑重沐新灵也有一段时日，自我的认知里却还觉得自己是朱雀灵族。
想必璟云也是一样的，他曾差点入赘朱雀，也仍是穆台辅心中最佳的分宗人选。可当他持着龙鳞青剑英姿勃发地伫立于人前，任谁都知道，他就是堂堂正正的青龙。
玲珑心中说不出的感怀。
“璟云，我记得武姬娘娘是说，这船明日会开进东苍的河道？”
“嗯。”
“秋日里的东苍红枫，你儿时见过吗？”
“那时跟着祁台辅回东苍的路上应当见过，不过没有什么印象了。”
玲珑反倒很是期待，想要看一看未曾见识过的风景。
“那你明天陪我看。”
“好……”璟云吻了一下玲珑的额头，“今晚早点睡吧。”
“等等再睡？”玲珑娇羞地去抓璟云的手，“你给的安神丸我都用来救丽泰了，香我也没带上船……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的。”
“到底是谁被煽动得睡不着啊。”璟云眸光灼热，“玲珑你知道吗，你同我置气那会儿，我还以为你与穆遥成亲后就不要我了，便想着从今往后，我该与谁做什么约定才能活下去……”
“我要你的，我一直都想要你。”
一双温厚的手掌又覆在玲珑腰间，略微粗糙的触感让她不由得绷直了脚尖。
夜很长，让人心焦。
***
穆遥和宝珠的厢房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啪啪”声响。
宝珠趴在榻上，双手抓牢了褥单，额头与鼻尖都沁出了细密的薄汗。
“啊……”
宝珠低叫一声，脖颈不自觉地向后仰去。
“宝珠大人，再忍忍，就快到了。”
穆遥亦是大汗淋漓地在上方忙活着。
“给我……快点！”
“马上就好。”穆遥拿着个圆头粗杆的小锤锤，正专心致志地对着宝珠的腰椎处敲敲打打，“啊，找到命门了，就是这里！”
穆遥像是挖到了宝藏，猛地用力敲捏下去，宝珠即刻爽飞了天。
“哇塞！真的有用欸！”宝珠坐起身，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在西域坐久了骆驼，弄得我腰间别扭得不行，这下清爽多了。穆遥，你从哪里学得这招的？”
“此乃民智无穷也。”穆遥倏地坐正了身子，文邹邹地摇头晃脑道，“田间劳作者腰间劳损是常事，一到夜里便坐卧不安。然而，耕田者虽不是懂得治愈之法的青龙，但长年累月的经验也教会了他们许多知识。譬如他们懂得制作这样的经络小锤，将艾草之类温通经络、活血化瘀的良药包裹其中，谓之经络锤，找到与肚脐眼儿相对的命门穴，精准敲击之，就能缓解腰椎疼痛之苦。”
宝珠见穆遥如此正经的卖弄，嗤笑起来。
“你有时候还蛮可爱的嘛。”
“是，是嘛？宝珠大人觉得我可爱？”
穆遥的脸色欻地一下变得通红，虽然可爱并不是他想听到的赞许。
“是啊。”宝珠圆溜溜的眸子轱辘一转，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穆遥，你知不知道当年我家二小姐决定婚约对象时，其实有一个年龄上更合适的候选。”
“有听说过，好像是北乔州壬台辅之孙壬子尧？”
穆遥盘腿坐在宝珠身旁，恭顺地听她讲话。
“对对对，是叫这个名儿。”宝珠点头如捣蒜，“可二小姐当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非常坚定地选了你。之前我无意间去查了北乔州的使鸟密册，得知那个壬子尧居然染上了花柳，浑身溃烂到连下面的命根子都没保住，似乎是勉强捡了一条小命，被壬台辅藏在别府里圈养起来，不让出门见客了。这么一想，冥冥之中二小姐有些奇怪的选择倒是替她规避了厄运。”
穆遥第一次听闻此事，有些诧异。
“可是那年我才十四岁啊，玲珑这是咋选上我的？”
宝珠耸耸肩，无奈道。
“要么选壬台辅的孙子，要么选穆台辅的儿子，或许二小姐觉得婚配对象如果不是璟云的话，嫁给谁都一样。也可能是因为我俩打小就想去西凉看看，二小姐便在北乔和西凉之中选了个喜欢的地方吧。”
“原来如此……”
“不过我现在觉得，二小姐当初的选择是对的。虽然这么说有点对不起璟云……但是西凉是个好地方，夜晚的星空很美，好吃的东西又特别多，比如牛羊烤肉、柿子糊塌、千层油酥饼……穆台辅夫妇俩待二小姐也不错，还有，你也算是个蠢笨的好人。”
“这算是夸我还是骂我啊？”穆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总之啊，宝珠大人很庆幸二小姐选的是你而不是壬子尧。”宝珠高高兴兴地做了结论，“那穆遥你呢？四年前是立刻接受了这门婚事的吗？”
“我好像……没有接受或者不接受。”穆遥挠了挠已经有些乱糟糟的头发，讪讪笑道，“十四岁的我只知道自己必然要完成这么一桩人生大事，也没想过应当基于什么来接受或拒绝。”
宝珠来了兴致，朝穆遥凑近了一些，眼底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那现在呢？你是怎么看待同二小姐的婚事的？”
“啊，我和玲珑已经说好了，暂时只做假夫妻……我哪里忍心去拆散师父和玲珑。何况我对玲珑本人，也只当好哥们看待。”
“所以还只是暂时的嘛。”宝珠瘪嘴道，“二小姐毕竟已经沐过灵改姓穆了，你俩总不能做假夫妻一辈子。”
“时机成熟后，我可以与爹娘提和离之事。”穆遥喉头轻咽，顿了一瞬，用意外成熟的口吻继续道，“但我也很是明白，我爹娘毫不犹豫地同雨琴夫人敲定这门亲事，不光是因为灵帝的赐婚，而是他们早就希望作为独子的我能和富庶的朱雀联姻，农商相携，是对西凉和南珠都有利的局面。所以……如果要与玲珑和离，我必须同时有另一个适合婚配的朱雀灵族作为候选对象。”
“啊？”宝珠一时之间没有听明白，“林家还有哪个姑娘能当你的世子夫人？”
穆遥的大脑在天地间旋转了三圈，晕头转向地大声喊出口：“林宝珠，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