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殿前司的女将如此决绝,清音公主面色如纸,不甘示弱地呼喝府中的侍卫道:“给本公主守住,绝不能让殿前司的低等兵士们在我的府邸里放肆!”
霎时间,公主府奢华的殿堂内外响起一阵错落有致的刀剑出鞘声,慈幼局出身的护卫们亦自觉加入了战局。冲突爆发,无数铁靴重重地踏在云石板上,叩出沉重而急促的步伐,剑刃相击,迸发出刺耳的金属声响,侍女们尖叫着来回奔走。
在黄亭玉的指挥下,女子营的兵士们个个眼神冷冽,似是许久未上战场,如同久旱逢甘雨,终于迎来了展现身手的机会。她们的动作娴熟而狠辣,每一个身法都透露着训练有素的锐气。公主府的侍卫们虽然也都算是高手,却在女子们的强劲攻势下被逼得节节败退,形势岌岌可危。
混乱之中,宝珠“咻——”地身形一晃,摆好架势将武姬娘娘护在身后。武姬娘娘拍了拍宝珠,面带微笑道:“好姑娘,不必担心,我自有保命的本事。”
与此同时,风竹太子收起方才的嬉皮笑脸,疾步逼向正被几人掩护着,往乐清池方向退去的清音公主,竭力喊道:“清音,今日若不将人交出,孤誓不罢休!”
“杀了他。”
被权迷心窍的清音公主哪还留得下半点手足之情,冷如冰霜的命令一出,风竹太子便被五位魁梧的近侍团团围住,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肉墙。
若只以力道作较量,太子似乎正处于劣势。
风竹太子并不露怯,讥诮地哼了一声,手中的折扇轻轻旋转,扇骨上的尖刺机关悄然展开,宛如迎着即将来临的夜幕,绽放出一朵致命之花,散发着幽幽寒光。
风竹太子为人风骚入骨,并不喜欢携带冷冰冰的刀剑傍身,但也特意为自己造了一件趁手的武器。以扇为剑的主意是武姬娘娘想的,但机关的设计则是风竹太子自己鼓捣出来的。虽然比不上玄武的复杂机关,却也能在合适的时候成为自卫的利器。比如当下。
五名悍卫见太子的武器已现,攻势愈发猛烈,如同狂风暴雨般袭来。但太子的折扇灵动如灵蛇,每一次挥舞都划出致命的弧线,令他们不敢轻易靠近。公主的近侍们被迫分散后退,以避让这迅猛又大范围的攻击。
然而,人数的优势仍旧让近侍们占据上风,随着时间的推移,风竹太子的反击渐渐显得吃力。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身影如电光石火般跃入战团。黄亭玉的剑法犀利无匹,每一剑都夹带着风雷之声,直取近侍们的要害。
“末将来助太子殿下。”
“多谢黄将军!”
风竹太子见黄亭玉加入战局,心中一喜,手中的折扇舞动得更加迅猛,与女将军的剑光交织成一片,配合得天衣无缝。
宝珠在不远处一边护着其实并不怎么需要护卫的武姬娘娘,一边兴奋地关注着风竹太子的困局,见如今形势大好,亦是雀跃地鼓着掌。
终于,在两人联手之下,原本坚不可摧的包围圈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缺口。
但是清音公主的身影却在角落里渐渐黯淡,朝着乐清池所在的方向一闪而过。
“殿下,快去!”
黄亭玉大喝一声,一剑拦下四五样兵器,为风竹太子留出前进的通道。
太子颔首示意,急急也朝乐清池疾驰而去。
任凭其他的殿宇兵刃交错、嘈杂喧闹,乐清池内却依旧温暖而湿润,哗哗地流淌着轻柔的水声。
清音公主身上的云锦衣裳华美却繁复,金丝银线交织出层层叠叠的裙摆,行走间显得格外沉重。见实在是甩不开风竹太子,清音公主干脆在池边停下了脚步。
“兄长平日里胆小如鼠的,今日却拉着姨母等一众人替你壮胆,到底是要对你的亲妹妹做什么呀?”
清音公主的语调是毫不掩饰的讥讽嘲弄。
风竹太子当然是不在乎清音公主这样的诽谤的,只是紧盯着她的双眸,肃色道:“清音,快把人交出来。”
“我这儿哪里有兄长要的人?”清音公主摆了摆袖,檀口微撅,继续装糊涂。
“两个青龙,一个朱雀,一个白虎。”风竹太子一一点出。
“等等,你说那个黑皮小子是什么?!”
清音公主面色骤变,原来被刘自乐错认作璟云的,竟是一名白虎,所以白子玲珑才能跟多长了双眼睛似的,从精心设计的幽暗密室中逃了出来。
“哦,看来清音是认得穆世子的嘛。”
“穆世子……”清音公主比刚才更加目瞪口呆。
风竹太子趁机上步,展开扇骨,锋利的尖刺直指清音公主的咽喉。
说时迟那时快,一股力量从旁对冲而来,将风竹太子重重地推往反方向。
太子收势刹住,抖了抖衣衫,对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冷笑道:“果然以清音的性命相逼,你才肯出来,祁环山。”
无言并未应声,只是迅速抽刀挡在清音公主身前。
“孤说过,再见之时,你我便是势不两立!”风竹太子化作一道白影,气势如虹般向无言释放着战意。
两人年少时交手,还是祁环山的无言从未在比武场上赢过风竹太子。但风竹太子儿时起就十分明了,论武艺,自己屡遭璟云挫败,环山之所以未曾取胜,不过是出于对自己身份的顾虑和宽容。若动起真格来,他怎么可能真的赢过青龙的大公子?
今日也是,无言仍是不主动进攻,每当刀尖朝向风竹太子时,他或是收敛了力量,或是故意偏失了目标似乎没打算伤风竹太子分毫。
“怎么,之前还想取孤性命,这会儿却跟个宦官似的扭扭捏捏?”
“环山!给我挡住了!”
太子公主异口同声说话的瞬间,让无言稍稍分了心,一阵带着杀意的寒风掠过,他的胸口霎时冒出了一朵鲜红的血花。
无言忍住痛,干脆翻身到了风竹太子身后,两三下灵巧的套绕,从背后牢牢钳住了风竹太子的双臂,令其动弹不得。
“风竹殿下,多有得罪。”
“啧。”
风竹太子十分不甘,全身的肌肉紧绷,正准备用力挣脱开,耳边却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