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凌晨一点,正是一个人灵魂极度疲倦的时候。在我,唯有在这个时候,白天和人的对白才会如此清晰地被回忆起来。包括说话的姿势,语气微妙的变化,也包括中间的一些停顿,以及说话人的表情。我把这些都告诉了冯子青、盘子和“叫兽”。这个过程很细,也很难。我犹豫过,要不要跟他们指出“叫兽”助纣为虐的恶行,要不要澄清与冯子青和盘子间的关系,但是我最终还是觉得应该说,于是我把我所碰到和所想到的东西,都毫无保留的对他们说了。
在这个黑黝黝的地下世界,在这个封闭的地下世界,在这个充满死亡的地下世界,他们有权利知道所有的情节与细节。
“你当时那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对不对?”冯子青坐在我旁边,双手抱关膝盖,像是怕冷。她的旁边坐着盘子,两人紧紧地靠在一起。
“真的是那个鬼——”
虽然有原因但并不代表可以被原谅,所以不该说的话,我还是不会说。当然,我还是会最终原谅她,她做任何事情,我都会无条件原谅她,原因只有一个,她是女人。一般条件下,我不会跟女人计较。
不是我看不起女人,是因为女人一向都比较八卦。
她们误会我的事情,本身又不是她们的问题。“那后来,你是怎么甩掉那只鬼的呢?”教书出身的“叫兽”,总是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
“拼命跑罢!”
“这样也可以啊?”盘子困惑地问,这个从来没有盗过墓的小女人的脑袋里估计从来没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装过这么多的事情,一时间转不动,也是正常的。此刻的她,和杀伐果断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一个萌,一个辣。
“为什么不可以,有时候,只要大家愿意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就是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三木的话,总是带着一个职业的冷静与沉稳,让人抓不到当中的小辫子。
“像绕口令。”冯子青嘟哝着,一边抻着她衣服的下摆,一摇一晃的火光拉长了她的脸,变成了一个类似哈哈镜里的表情,“不过,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忌恨你,相反,我会记住你,因为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猜忌真的比撞到鬼更令人恐怖!”
“当然,我也不会。”
“那个鬼真的是个女鬼?”“叫兽”胆小的目光在逐渐弱了下去的火光中凝视着我,即便他目不转睛,也掩盖不住他渴求弄清真相的好奇心,“她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凶?”他恐惧地问。
我没有回答他。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真的,理解了你说的一切以后,我才知道猜忌有多可怕。”冯子青漂亮的眼睛里,似乎总有水波在精妙地荡漾。
她是个让人男人心动的美人。但若论丰满,她不及盘子。把她们两个往男人面前一放,大多数男人第一时间一定会选冯子青,但也绝不会忽略盘子。
盘子和她不是同一个类型的存在,她自有她不同于一般女人的风姿。
当我和冯子青、盘子和“叫兽”在冰释前嫌后有漫无边际地闲聊的时候,三木已经甜美的睡了一觉。“嘿,你们在聊什么啊?都三点了,难道你们一点都不困么?”三木的目光落在盘子的胸脯上,心思忽然不受控制地抖动了一下。
在这个寂静得吓人的地下世界,如果一个男人看到一个丰满而又漂亮的女人都不会心动的话,那这个男人的发育就不健全。当然,作为一个社会的男人,就算他心里有见不得人的想法,但他仍能控制自己。这,就是人和动物的区别。
“我们在聊我白天遇到的那个鬼。”
“哦!”
三木惊然出声的同时,两只眼睛就定在了冯子青和盘子背后的洞壁上。洞中寂静若地府,“叫兽”移过眼眼看着他:“我说三木,你不会说你梦到那个女鬼了吧?”
“女鬼倒没梦到,不过我看到一族黑色的头发,正在像瀑布一样从冯子青和盘子后面的洞壁上流泻下来……”
听到三木的声音冰冷如锋刃,冯子青和盘子骇得慢慢地回过头去,果然看到洞壁上正有一族黑头发缓缓地流泻下来……那个鬼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