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心跳越来越快,我的呼吸也急促起来。
我从他的脸上移开视线,舔了舔嘴唇,然后用左手抽了张纸巾勉强地擦了擦嘴。
但视线开始模糊起来。
我怎么了?
手中的纸巾还没放到桌子上,我开始捂着胸口急促地呼吸。
郝瀚似乎意识到了我的不对劲,开始喊我的名字。
“可人?可人?”
但他的声音好像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即便我能感觉到我们的手还牵着。
我挣脱开他的手,在凳子上找到一个支撑点,然后慢慢地摸到地面,慢慢地蹲了下来。
抱着自己的腿,闭上了眼睛。
呼吸开始慢慢地平缓下来。
重新睁开眼睛时,郝瀚正蹲在我的身边,担忧地看着我。
周围也围了一群人,用或好奇或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
“可人?”郝瀚又喊了一声。
我将眼神放回到他身上,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觉得,好像经历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郝瀚揽过我的肩膀,然后用手不断地拍着我的背部。
那个瞬间,我开始埋在他的怀里失声痛哭。
我知道,若是他看到我落泪的时候,不是伸手安慰我,而是奇怪地问我一句,“你怎么了?”
语气中但凡带了些责备,我都能立刻把眼泪憋回去,然后冷漠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那个地方。
那个让他,让我,都觉得丢脸的地方。
是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情绪突然失控,对我来说,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我从来不允许自己在公众场合下这样。
连在私下只有自己的时候,我的脑子中有时候都会闪过“不要吵到隔壁的人”,这样的想法。
全天下,只有素素接受过我的崩溃。
我也只给素素展现过我的崩溃。
还记得没来h城前,我的一次失恋。
那时候还得上班,路上有时候需要坐公交,有时候需要坐地铁。
坐公交的时候,我不能低头看手机,会晕车。
没了这个能够让我分心的东西,我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就跑到了那个人,还有我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身上。
于是我的眼泪也很主动地来了,很是汹涌,停不下来,但我硬生生地没有发出一点儿哭声,只是沉默地流泪。
然后,不断地用纸巾擤鼻涕,假装自己是感冒了,再偷偷地顺带地擦掉眼泪。
哭过之后,心痛会好受一些。
坐地铁的话,在等待地铁来的间隙,我的思维也会不受控制。
有几次,我都萌发了 要翻过那道玻璃围栏的想法。
因为我的心实在是太难受了,好像有什么东西挤在里面,想要破壳而出。
我站在那里,盯着那道玻璃围栏,眼泪汹涌而来。
玻璃围栏上还能大约看见自己的身影,我就看着那个身影,无声地落泪。
也不擦,怕旁边的人发现,然后奇怪地盯着我看。
我有时候也觉得,如果能够关掉自己的感受就好了,也许我就能像某些电影里的女强人一样,成为一个很厉害的人。
事业丰收,一年赚个几百万,给自己买个大房子什么的。
那样,就再也不用感觉自己不属于任何地方了。
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家。
一个由自己做主的家。
那该是多么棒的一件事啊!
……
我哭够了,用手背擦擦眼泪。
我依然能够感受到周围人打量的目光,但似乎,因为身边有一个和我站在一起的人,我的那种“耻辱感”就没那么严重了。
郝瀚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巾递给我。
此时卖臭豆腐的老板问了一句,“姑娘没事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朝着老板摇了摇头,然后准备走了。
谁知好心的老板又说了一句,“身体不舒服的话,要去医院看一看哦。”
我的心感受到了暖意,转身向老板鞠了个躬,说,“谢谢!”
老板摆了摆手,“欸~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郝瀚站在我身边,也跟老板一鞠躬,说了声“谢谢老板!”
然后我们一起走出了美食街。
慢慢地,我们走出商场,来到了商场旁边的一个区域,在上面的长凳上坐下来。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郝瀚犹豫地问了一句。
“不用。我没事了。”我现在感觉很正常,就算去了医院,大概也是检查不出来什么吧?
何必花那个钱呢?对吧?
嗯。主要是没什么钱。没什么事当然就不用去医院了。
说到底,我对医院也没什么信任感。
郝瀚见我拒绝,也没有再强迫我,只是默默地陪着我又坐了一会儿。
“午饭搞砸了呢!”我抱歉式地笑着说。
“现在继续吃也不晚啊~”郝瀚伸出手理了理我鬓角的头发,温柔地笑。
“那你想吃什么?你定吧。”
“就吃这旁边的烤肉吧。”郝瀚指了指前面几步远的一家店。
“好。”我站起身,主动向他伸出手,“走吧。”
他伸出手,有些郑重其事地握住,然后说,“走。”
这一顿烤肉吃得很愉快,我们边烤肉边吃,边聊天边笑。
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那种相互喜欢的吸引——我知道自己看他时的眼神,也喜欢他看我时的眼神。
我们吃完烤肉,他看了看时间,说离电影开始还有点时间,于是我们就又点了一份冰激凌,一起分着吃了。
结完账,我们开始往商场的电影院走去。
电影院在商场的四楼和五楼。
我们手牵手,慢悠悠地散着步,往四楼走去。
期间,我们也没说什么话。
就是偶尔,我会扭头看看他,然后他感受到目光,也扭头看看我,然后我们一起笑出声。
我不贪心,我告诉自己。
我会一直喜欢他,一直到他不喜欢我为止。
那个时候,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前一天自己给自己定的原则。
他必须得先问我,愿不愿意成为他的女朋友。
然后,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没错。
我还是那个恋爱脑。
喜欢很容易上头,上了头就不管不顾。
也是奇迹,我现在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