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伸手环住男子的脖颈,撒娇道:“臣妾还有一件事需要陛下呢,陛下可一定要帮臣妾才是。”
他今日在朝堂经历了那样复杂的事,本就应该情绪低落,可他未曾将一丝坏心情带进长宁宫来。
林婉宁也不想让他来了长宁宫还是紧绷着情绪,他二人独处时,她也希望只有单纯的情意流淌。
裴玄清自然明白这小妮子此刻在尽力缓和压抑的气氛,他抚着她的背,柔声问:“何事?直说便好。”
“臣妾需要去陛下的私库挑几样东西送去凤仪宫,以贺皇后娘娘诞下大皇子之喜。”林婉宁轻声道。
她回宫也三日了,按理说应该去一趟凤仪宫的。
可皇后如今正虚弱,大皇子又传言身子也不好,万一去了再有个什么栽赃到自己身上,这次可是真的事关皇嗣了。
裴玄清还会像上次一样,毫不犹豫的相信她吗?
所以,拿裴玄清的东西送去最是稳妥,若没什么,当然好,但若有什么也栽赃不到自己身上。
这可是她认真思考过得两全之策,既全了礼数又不会牵扯到自己,简直完美。
林婉宁又继续解释:“陛下知道的,臣妾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还是陛下的东西更配得上皇后娘娘与大皇子的身份。”
裴玄清闻言,刚刚翘起的嘴角又绷直成一条直线:“不必给她送,你也不必讨好任何人。”
钱宜双这个后位不会坐太久了,他不愿让婉儿委屈自己去讨好那个三番两次想要害她的人。
林婉宁坐直身子看着他:“不是讨好,臣妾身在后宫,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这是该有的礼数,臣妾不能不遵,不然会被人说恃宠生娇的。”
“谁敢说?”
裴玄清厉声说完,又凑近吻了吻女子脸颊,温声哄着:“说了也不怕,我就是要宠着你,娇纵你,我就喜欢你恃宠生娇的样子,可你总是如此守礼懂事。”
林婉宁笑着道:“也没有,臣妾也打算仗着陛下的宠爱不亲自去凤仪宫,就差人将东西送去,礼数到了便好。”
她说着在男子肩膀处蹭了蹭:“好不好嘛?陛下是不是舍不得那些身外之物啊?”
裴玄清将人拥紧,小女子撒娇的样子他很受用,眸中溢出藏不住的宠溺:“原来我在婉儿心里是如此小气之人?私库钥匙不是在你手里吗?不必问我的。”
虽然拿着他的私库钥匙,可那到底是皇帝的私库啊,总不能三不五时的就取东西吧?
还是问一下,得了他的允许才拿的安心些。
林婉宁目的达成,松开手从男子腿上跳下来,自己找了话本子坐到案几另一侧:“不打扰陛下了,陛下快看奏折吧。”
这小妮子,用完就扔啊。
裴玄清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低头翻了几本奏折,突然想起了什么,又问道:“你那个姐姐,可需我在朝中寻个家世相当之人,为她赐婚?”
林婉宁的思绪自书中收回,抬眼看对面的男子正一脸认真的看着她。
父亲升职之事二人虽未明言提及,可她知道,当时正逢桑桑退婚之时,若不是为了她能无所顾忌,怎会那么巧在那个时候升职?
哥哥高中之后,直接任命五品,这也是皇上重视的表现,她虽为女子,可也不是完全不懂朝堂之事的。
裴玄清为了她,也许久不曾去后宫旁的嫔妃那里。
前朝如此,后宫也如此,这样明目张胆的偏爱,真的好吗?
帝王的赏赐,真的可以来者不拒,全部心安理得的收下吗?
心中不安感更甚,林婉宁低下头轻声道:“陛下给林家的好处太多了,给臣妾的偏宠也太多了,这样的特待,会让臣妾觉得在陛下身边不自在。”
裴玄清看着她低垂的眉眼,心中一紧,忙放下手中的奏折,前倾着身子伸手扼住她的下巴抬起来:“为何?我是爱屋及乌,婉儿不开心吗?”
他以为林家在她心里那样重要,对林家好,她也会开心的。
林婉宁抿了抿唇,思虑片刻,才开口道:“父亲升职一事,哥哥任命一事,陛下都未曾与臣妾提过,可臣妾知道,陛下是考虑了臣妾的处境心思,才会做此决策的。”
“朝堂之事事关重大,臣妾不想因一己私利让陛下被人诟病。至于桑桑,臣妾想她能找到一心意相通之人,就如陛下与臣妾一般。”
“若是陛下赐婚,夫家迫于帝王威势不得不娶,可二人貌合神离,那样的日子若过一辈子,又有何意义?”
裴玄清看着小女子清澈干净的眼眸里满是认真真诚,一如儿时一般,轻轻的几句话就填满了他破碎不堪的心。
她刚才说她与自己心意相通。
裴玄清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松开女子的下巴,拿起奏折低头看着,轻声道:“好,都听你的。”
嗯?听她的?她说什么了?
不,他要听哪句话?
林婉宁这次认真与他谈论到了林家与朝堂之事,以为他会多说几句的,结果就一句听她的?
她还想再问下去,却见男子低着头并未有与她继续交谈的意思。
罢了,不打扰他看奏折了。
林婉宁安安静静的看着话本子,直到眼皮沉重,手里的书差点掉落,才惊觉时辰不早了。
她抬眼看着面前男子冷白的肤色,清隽的眉眼,唇角微翘,低头认真专注看折子的神情如一幅画卷,似雨后新山,平湖秋月。
他可真是,好看极了。
令人赏心悦目。
林婉宁忽然起了心思,侧头看了一眼,宫人们都在外头候着没敢进来打扰。
她支着案几迅速倾身凑过去,在男子脸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又急急退回来坐好。
裴玄清愣了一下,骤然抬头,就看见小女子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得意洋洋的看着他。
她是故意的!
裴玄清薄唇紧抿,敛去心底的思绪,不动声色的低头继续看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