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林婉宁温柔的语调,慧心没忍住眼中泪意,扑进她怀里:“小姐,奴婢不觉得委屈,跟着小姐是奴婢这辈子最大的幸事。”
“奴婢就是心里有点难过,再给奴婢两日时间,奴婢一定可以调节好的。”
林婉宁伸手抚着她的秀发安慰:“好好好,再多几日也好,如今宫里那么多人伺候呢,你就好好休息,嗯?”
说到底,不过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林婉宁看着她也心疼。
若是自己不是恰巧入了林家,得林父林母如此爱护,大约也同慧心一样,在哪个高门府邸伺候主子吧。
……
凤仪宫
裴玄清到时,凤仪宫正殿安静的很,宫人们都行了礼后便做着手里的事,不敢发出大的声响。
大皇子有恙,皇后娘娘心里能舒坦吗?万一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什么,那就是撞到娘娘气头上去了。
外人都道皇后娘娘端庄贤良,可他们自己宫里人还能不了解娘娘是何脾性吗?
裴玄清顾自落座到正殿的檀木椅上,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今日圣驾一到,他便入了勤政殿处理堆积了这几日的政务,直忙了一整日,午膳都几乎顾不上用。
晚膳时分,富康公公提醒,他才发觉天都快黑了,想起林婉宁昨日提的要求,他将手中奏折放下,打算到长宁宫与婉儿一同用膳,正好直接留宿。
结果凤仪宫就来人禀大皇子有恙,请他来看看,此刻他又饿又累,烦躁得很。
忽然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是不是应该一条路走下去,不该因着思虑太多改变主意的。
太医王华岐自内殿出来,见着裴玄清端坐在正殿,眼眸闪烁了一下,忙上前见礼:“微臣参见皇上。”
裴玄清这才睁开眼睛,帝王眼眸深邃冷漠,淡声问:“大皇子如何了?”
王华岐依旧跪着未敢抬头:“皇后娘娘生产不顺,大皇子在腹中耽搁太久,故而天生体质虚弱,生长比旁的婴孩缓慢一些。”
“依奶娘所言,大皇子行动不灵活,吃奶费劲些,这几日未曾长大,都是因此缘由。”
裴玄清淡淡嗯了一声:“退下吧。”
“陛下。”帝王话音刚落,内殿门帘被掀开,玉竹扶着钱宜双出来,或者说,钱宜双几乎整个人靠在玉竹身上出来的。
这是钱宜双生产后,帝后二人第一次见面,不,应该说自太后去往沐山行宫的车队离宫之后,她都未再见到裴玄清了。
此刻,帝王尊贵耀眼,丰神俊逸的模样与她面色苍白,体虚无力的柔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情景,无疑刺痛了钱宜双的眼睛,生下这个孩子后,她似乎苍老了许多,夫妻二人,怎就如此天差地别。
行至殿中,钱宜双跪在地上:“陛下,王太医自臣妾有孕就一直照看这胎,每每都说臣妾胎像极好,定能顺利生产的,可如今……”
她说着,忍不住啜泣起来,她拼命生下的钱家的希望,若是如此体弱,怎能堪当大任啊。
裴玄清看她这副哭哭啼啼的样子,只觉心烦,冷冷道:“连皇子都照顾不好,朕还没说什么,你这又是何意?”
钱宜双一顿,他是没说什么,可那是他的孩子啊,皇子有恙,作为皇帝难道不应该责令太医好好照看吗?怎的就淡淡让人退下呢?
偏这太医是自她入宫起便跟在身边,是她自己的心腹,实在也栽赃不到旁人身上,不过卖卖惨求个同情。
可这心冷的皇帝从来也不吃她这一套,真是多此一举。
思及此,她声线也沉了下来:“臣妾能有何意?大皇子是陛下的嫡长子,臣妾不过为他求得父皇的一丝疼爱罢了。”
“凤仪宫久未沾染龙气,指不定陛下多陪陪大皇子,他身子也能硬朗些,自然长得快了。”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借孩子困住他,她是怎么想的?真是可笑。
裴玄清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大皇子身子弱,自有太医养护,前朝事忙,皇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话毕,他抬脚向外走去,钱宜双眼眸一缩,在身后吼道:“陛下又要去找宸嫔吗?宸嫔到底对陛下使了什么手段,让陛下如此冷待臣妾与大皇子?”
裴玄清脚步顿住,眸中怒意翻腾,周身戾气翻涌,他转过身来,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钱宜双,唇角淡淡的勾了勾。
她还敢提起婉儿!
“栽赃到逸梦轩的麝香,加重三倍剂量的避子汤,三十六计中的离间计,皇后可都还记得?”
帝王冷漠的气息带着杀气充盈着整个大殿,跪了一地的宫人将头深深埋在地上,微微颤抖着。
帝后如此大的争执,都不屏退下人,皇上这是一丝脸面都未给皇后娘娘留啊。
钱宜双苍白的脸色一僵,虚弱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险些栽倒在地,他都记得,他都记得。
他是一笔一笔记录在册,等着自己生下皇子后与她算总账不成?
她撑着力气狡辩:“陛下知道的,避子汤是宸嫔自己求得,不是臣妾赐给她的。”
裴玄清冷笑一声,还想用这招。
张先私下与他说的话又在脑中响起,他不禁皱眉,这世间谁会傻到如此毁自己的身子?
帝王眸色幽深,并未再多言,转身毫不犹豫离去。
玉竹忙上前扶起钱宜双:“娘娘保重自己啊,您的身子要紧。”
她也明白,自家娘娘如此惹怒皇上,必不能再求得原谅。
如今除了一条道走到黑,已无退路了。
……
长宁宫
夏日里睡得晚,外头又凉快,主仆几个此刻都在院子里,小顺子带着几个小太监一起扎秋千。
逸梦轩的秋千娘娘很喜欢,换了宫殿也要给娘娘扎一个才是。
林婉宁在一旁瞧着,不吝啬夸奖:“小顺子,你这门手艺真是独一无二的,我瞧着这满宫没人比你扎的秋千好。”
小顺子做的更卖力了:“奴才这点小手艺能被娘娘看上,真是天大的荣幸了。”
裴玄清乘龙辇到乾坤宫便下了,行至两宫相邻的侧门再步行而来,只有他与富康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