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宁突然想起,她初入宫时,钱宜双和宁心瑶一唱一和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以学规矩的名义将她拘在宫里。
后来她病了,却再未见二人有其他动作,如今想来,钱宜双大概是当时已知道了有孕之事,只顾好好保胎,无暇思及其他。
“本宫如今身怀有孕,不能服侍陛下了,各位妹妹定要更加尽心些,好好服侍陛下,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啊。”钱宜双一脸和善的笑意。
那笑意自然是真的,怀嫡长子这样的大喜事,谁能不开心呢?
可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如今这个时候,钱宜双能容忍再有别的嫔妃怀孕吗?万一此胎不是男胎……
想来在生下嫡长子之前,钱宜双是绝不会允许有任何妃子有孕的。
林宏文虽未纳妾,可林婉宁也听叶氏提过别家家产之争,自然懂这些浅显的道理,莫说皇家,就普通官宦之家,也不愿有庶长子和嫡次子这样的情况出现。
一众嫔妃起身行礼:“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钱宜双又端出贤惠的样子说了几句。
众人又一一道贺才缓缓离去。
“林贵人。”钱宜双淡淡开口。
林婉宁跟在众人身后,还没来得及退出去,转身看向她,“皇后娘娘还有什么要吩咐臣妾吗?”
钱宜双端坐上首点点头,“你且留一下,本宫有话交代你。”
林婉宁回头看看,众嫔妃已都退出去了。只好回头俯身又行一礼:“臣妾愿听娘娘教诲。”
钱宜双转头给了玉竹一个眼神,玉竹忙上前扶起林婉宁,“林贵人,娘娘只与贵人说些闲话,贵人不必拘谨。”
林婉宁被扶起身,就顺势落座了。钱宜双适时开口:“本宫现在身怀有孕,不能服侍陛下,这后宫中又没有个能为陛下分忧的人。”
“这样下去,恐荣妃独大,她现在就已如此嚣张跋扈,若一枝独秀,不知妹妹在这后宫中可还有立足之地啊。”
林婉宁瞬间就明白了,钱宜双这话是说给她听的,以此来警醒她,想要把她推出去分宁心瑶的宠。
她顿了顿,点点头道:“娘娘说的是,臣妾前两日就想来找娘娘,臣妾入宫实属意外,本就无意争宠,只求娘娘庇佑臣妾,臣妾若能在宫中平安终老,愿日日为娘娘祈福。”
她故意透露自己无意争宠,但愿钱宜双以后能不再为难他,少一个敌人,总能好过些。
钱宜双微微一笑:“妹妹既想得本宫庇佑,自然也该为本宫尽些力才是。”
她缓缓拿起手边的茶杯,刚到唇边又想起了什么,轻轻放下,“后宫之中若想平安终老,与其靠本宫庇佑,不如妹妹自己得宠,来的更容易些。
妹妹好好服侍陛下,一则有了陛下做靠山,二则,分了荣妃的宠爱,她也不敢过于为难妹妹,三则……为本宫解了眼下的燃眉之急,本宫自然也会庇护妹妹。”
林婉宁细细听着,心中已将此话琢磨了数遍。
钱宜双如今怀孕,怕宁心瑶荣宠太盛,不得已只能利用自己分走她的宠爱。
如今自己处境并不好,宁心瑶视她为眼中钉。
那狗皇帝因她处置了刘德全,刘德全可是太后的人,算是彻底得罪了太后。
昨日又把她扣在勤政殿一整天,现在她简直成了后宫树在那里的一个活靶子。
可她也不愿和皇帝牵扯太深,那样只会更惹人注目,哪里还有安宁的日子过?
如是想着,林婉宁起身下跪行了个大礼:“娘娘,不是臣妾不愿为娘娘效力,只是臣妾实在愚钝,恐不能讨陛下欢心。”
钱宜双心情更是愉悦了,缓缓翘起嘴角道:“妹妹尽管放心,只要妹妹有这个心,本宫担保,陛下会喜欢妹妹的。”
林婉宁愁容满面,那狗皇帝哪里看起来会喜欢她啊?成天为了荣妃欺负她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看来皇后是打定了主意,今日若是不上她的船,恐怕来日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林婉宁只能颔首,“是,臣妾会尽力为娘娘分忧的。”
“嗯,你退下吧。”钱宜双起身朝后殿走去了。林婉宁恭敬退下,还没到门口,就瞧见嫔妃们都围在门口没有散去。
“她们都不回宫,在这等什么呢?”林婉宁侧头问芝兰。
芝兰也张望着,“定是有大事,小主小心些。”
林婉宁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你说的是,定然没什么好事,我们别凑热闹,快回宫去。”
芝兰点头称是,忙扶着林婉宁走快了些,刚出宫门,就瞧见了裴玄清的龙辇,富康公公站在一旁恭敬道:“林贵人,皇上特意叫奴才来接您到勤政殿用膳。”
林婉宁真的脸要绿了,这狗皇帝什么意思?昨晚把她送回来,今天让满宫嘲笑,现下又叫人来接,接去做什么?瞧瞧她今日受了些什么气?是否痛哭流涕吗?
“哼。”宁心瑶扭头上了自己的轿辇离去了。
董云惜淡笑:“林贵人貌美,果真让陛下惦记。”
林婉宁在众人的注视下低着头上了龙辇,心中把裴玄清骂了千万遍。
……
凤仪宫
玉竹服侍钱宜双用膳,忍不住问:“娘娘,您怎么让那林贵人去服侍皇上呢?皇上为了她处置了刘德全,这又连着两日召去勤政殿伴驾,以她现在的恩宠来看,万一将来越过荣妃去,我们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玉竹到底没敢说出来。
钱宜双优雅用着膳,脸上挂着嗤笑:“陛下现在喜欢她,将来必定会厌了,就让她去,只当替本宫侍寝。”
“荣妃着急争宠,也不会盯着本宫的肚子,本宫现在只想好好将这个孩子生下来,这才是头等大事。”
玉竹点头附和:“娘娘说的是,奴婢就是担心将来林贵人成为下一个荣妃。”
“呵,一个替身而已,能成得了什么气候,陛下迟早会厌了她。”钱宜双放下筷子,起身到贵妃榻上休息。
“替身?”玉竹疑问一句,钱宜双眯了眼靠在贵妃榻上,玉竹也不敢再问,悄悄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