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玖玖把被子从空间里取出来，却没有办法重新放回到茂娘的床上。
她复制了两条，她的力气只够把被子扯离货架。
太重了，可能得有十斤。
西玖玖想到茂娘自己盖那么厚的被子，西山却窝在灶膛里取暖，就觉得生气。
“哼，不给你盖了，冻你一夜。”
她又看了一圈屋里，别说麻袋了，连根麻绳都没有。
最后，她有些垂头丧气地把目光落到了那个搪瓷脸盆上。
脸盆看起来像好久没用了，底上一圈黑褐色的破洞。
“山子卖鱼总要个盆儿吧，就拿这个吧。”
她复制了两个，也随爪把盆扔在地上，才猫手猫脚地离开了屋子，转而去往双娣她们的房间。
双娣和留娣也睡沉了，各自身上盖着一件衣服，挤挤挨挨地一起睡着。
双娣的脸上似乎还带着笑，可能在做什么美梦。
这副样子，比她白天小大人的样子可爱多了。
西玖玖觉得这屋子里更不可能有好东西，正打算离开，却惊喜地看到一扇窗上挂着一个麻袋。
那扇窗破了，麻袋是用来挡风的。
西玖玖犹豫了。
这俩姐妹已经挺冷的了，她把麻袋取走，冻坏她们可怎么办？
这样想着，她跳到窗台上，伸出爪子想翻一翻，看麻袋后面有没有其他遮挡。
没有，后面就是夜晚的凉风。
西玖玖恋恋不舍地摸着麻袋，最终还是跳下窗台走了。
“现在还够用，以后再来拿。”
西玖玖忙活半天只收获两床厚被子和几个叮当响的破盆。
她有点沮丧地回到厨房。
忙了一阵也累了，很快她又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是西山叫醒的。
外头还是漆黑一片，厨房里难得的点了灯。
西山已经简单洗漱好了。
他的鞋底子掉了，正在拿针线缝补。
西玖玖一看，这针线活是真糙，比她的老朋友仙人掌可差远了。
就这，出师未捷，鞋底就阵亡了一只，还怎么挑重担走这一小时的夜路？
西玖玖也不管了，她这一身天大的本事，现在不用，什么时候用？
她趁西山低头瞎忙活的功夫，把整副挑担收进了空间。
地上只剩下一些水渍。
她又溜达了一圈，想着水缸里不是有鳝鱼嘛，索性把水缸也收了进去。
忙完这一切，她又暗暗惊叹自己的大聪明。
直到西山瞪着眼睛，望着愈发空旷的厨房。
西山只是慌了一下，就把目光落到了小狗的身上。
他的小狗兰花正高昂着头，一脸得意求表扬的神态，小尾巴在身后不停地晃着。
“兰花，你……你把我东西变哪儿去了？”
古今戏文里，仙人下凡都是能变出很多东西的，只是他还没听过哪段戏文里是把东西、特别是水缸变没的。
西玖玖故作神秘地摇摇头：“不是变没了，是被我吃掉啦。”
说着还努力张大嘴，作出“嗷呜”一口吸溜光所有东西的样子。
以前有大狗路过她，张开血盆大口时，她总是免不了要抖上三抖。
西山眨了眨眼睛，他不理解。
这小东西在干啥呢？
西玖玖见自己这个包袱没响，没趣地垂下尾巴。
“放心吧，我是神仙，见过世面的，不要你的东西。”
西山也没有担心。
虽然说起来很奇怪，但的确，他是没来由地信任这条神神叨叨的小狗。
但怪事一桩桩的来，他总会好奇。
“那东西去哪里了？”
“秘密。总之到了黑市，我还给你就是了。”
“又是秘密？”
西山一笑，捞起小狗，开玩笑似的捏了捏它的肚子：“在你肚子里就行。”
西玖玖被他挠得发痒，在他怀里左右滚了滚。
“那咱们走了，天快亮了。”
西山被鞋子耽误得晚出发了一刻。
他本来想趁着天黑走，免得撞上人，这一担子东西不好解释。
现在天虽然还是黑着，但路上竟然已经有好几个人了。
好在兰花不知道使了什么神通，帮他藏起了担子。
原来，昨晚点算后，家家户户分的粮都非常少。大家料定接下来个把月更加要挨饿了，都摸着黑出来，想趁早找点野菜、小鱼、山鸟什么的，顶过一天算一天。
每个人看到西山，都以为他也是一样的心思，大家心照不宣没有搭话。
这也替西山省下了撒谎的精力。
他把小狗藏进衣服里，埋着头朝村外走。
无担一身轻，加上期待着等下的收获，西山的脚步就格外的快。
不过三四十分钟，他就到了黑市所在的那片野地。
荒草有半人高，里面隐隐绰绰的已经有几个人在准备出摊了。
西山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站定。
西玖玖从他怀里跳出来，伸了个懒腰。
有几只鸟被小狗的举动惊起，从荒草丛中飞出来。
“啊——”似乎有乌鸦的叫声。
有那么一瞬间，西山觉得自己老大个杵在这里，直冒傻气。
竟然就这么空着手来了。
狗倒是气定神闲。
它正迈着大步，原地兜了个圈，像在考察作战地形一样。
神态莫名其妙地高傲，步子也迈得人模狗样的。
西山忍不住又问：“我的担子呢？”
西玖玖才刚草草丈量完这块空地的大小，见西山这么点时间就沉不住气了，学着菜地里老玉米的语气说：“年轻人，不要急，这不得先在心里打个腹稿，才好施展吗？”
西山又被小狗逗笑了。
“行，那您老指教，咱卖个鱼，要打什么腹稿？”
西玖玖看他又笑自己，一点都不带掩饰的，就更加急于证明自己。
“哼，你才几岁，见过多少买卖人？”
西山笑道：“是没见过多少，您老见过几个？”
西玖玖认真想了想，伸出一只爪子：“四个！”
“……好……好多啊。”
西玖玖昂起头，头上呆毛一弹：“从前有个卖西瓜的，他的车就停在我脚边。他卖了一个夏天，我偷学了一个夏天呢。”
“哦？那你说说。”
西山听小狗的话虽然天真，但也有鼻子有眼的。
听着听着也认真上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打心眼里信任兰花。
西玖玖看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态度的轻慢、肯虚心求教了，心里别提多美了。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人，做人后最大的志向就是卖西瓜。
她是真切地研究过生意经的。
“第一，你得劈开一个瓜，让人看看你的货好不好。”
“嗯。”西山点头。
“第二，你得把价格写出来，这样往来的人就能看到。买不起的人不会过来敲你的瓜，买得起的人看到也能大着胆子过来。”
“有道理。”西山沉思着，“您老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