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吧。”曾珏瞟了覃西早一眼,淡淡地说。
不好再找理由了,覃西早只得点头,问你开还是我开,他怕曾珏又晕车。
曾珏没有理睬他,径直坐进驾驶室,系好安全带,打火,然后连续轰了两脚油门,胯下坐骑立马野兽般嘶吼起来。
“上车!”她仿佛战神附体,冲覃西早大喊道。
覃西早有些担心,刚才吐得稀里哗啦的,可别一脚油门冲下山了。
不过看她一副坦然的样子,心想第一次约会就被她瞧不起,以后哪里还有机会,你敢开我为什么不敢坐,除非你不想活,只好硬着头皮上了车。
曾珏岂能不懂他的心思,嘴角露出一丝嘲讽,又故意轻点了几脚油门,车身剧烈地抖动起来,然后呜的一声蹿了出去。
强烈的推背感把覃西早死死摁在靠背上,他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更叫他担心的是车没有掉头而是奔着山里去了,那架势明显是冲十八拐去的。
“天快黑了,不去了吧!”他强装镇定,嗓子眼儿一阵阵发紧。
“什么?”耳边风声太大,曾珏听不清。
“天快黑了,山里视线不好!”覃西早大声说。
“你怕了?”曾珏同样大声问。
“不是怕,是不安全,下次找个白天我陪你跑完全程!”
“行啊,跑完第二拐我们就回!”
曾珏不再理他,集中注意力开车。
覃西早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像领航员一样不停提醒曾珏。
“向左,急拐,打喇叭……”
“有落石,减速!”
……
这条路他和税鑫跑过几趟,路况基本熟悉。
其实真不怪他多心,一是视线不好,二是路窄,偶尔还有落石,三是路边住着人家,万一突然窜出个人或家畜来,反应不及时真不是闹着好玩的。
曾珏无疑是守信用的,车子在第三拐前一个稍宽的地方掉了头,覃西早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以前从顾佳那里知道她的一些基本情况,却忽视了她的性格,今天看到了她的另一面,保守,清醒,懂得适可而止。
奔驰不再暴躁地狂奔,而是信马由缰地漫步而行。
“十八拐我跑了不下十次。”见覃西早神态轻松了不少,曾珏笑着说。
“比我都跑得多,怪不得你敢跑呢!”覃西早不由得竖起大拇指。
“不过都是白天,这是第一次跑天黑,以后有机会还得再跑一次。”
曾珏余兴未尽地说。
“我陪你!”这是个机会,覃西早不会错过。
“说实话,怕不?”曾珏借拐弯扫了他一眼。
“怕倒不至于,是心里没底。这样吧,下次我约几个朋友陪你夜跑。”
“好啊,你回去就着手,联系好了通知我。”
“好。”覃西早喜形于色,再次约会并不难嘛。
“奔驰车友会进不进,我跟熊会长说说,那是我铁哥儿们。”
“不了,我喜欢独来独往,不想被约束。”
曾珏扫了他一眼,无声地笑了笑,随意问道你那位置坐过几个女朋友。
覃西早摇头,说不知道。
“不知道?”曾珏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说你觉得我会信吗。
“真不知道!”
见解释无用,覃西早说信不信由你,这车根本就不是我的,是晕车药的主人的,要不我帮你问问。
“哼哼,算了吧。”
曾珏目不斜视,娴熟地操纵方向盘。
“你的本意是问我有几个女朋友吧?”覃西早看着曾珏的侧脸问。
“几个?”曾珏几乎没有停顿地问。
“一个半。”
覃西早脸色凝重。
“半个是暗恋的灵魂伴侣,可以理解,那另一个呢?”
曾珏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见覃西早不语便扭头看看他。
“打方向!”
若不是覃西早大叫提醒,奔驰险些开进沟里。
“不说了,好好开车,不然连半个也只有到那边去找了!”
覃西早心悸地说。
“那边?”
曾珏觉得好笑,其实她心里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就是那儿!”
覃西早用手指头指了指头顶的天空,不再说话。
两分钟后还是忍不住发问你的副驾坐过几个呢。
“零。”
曾珏不容置喙地说。
覃西早怎肯相信,刚才明明听她叫一个人的名字来着。
“刚才我听你喊洪流,是一个人的名字吧?”
他豁出去了,必须弄清那人是不是潜在的情敌。
“没错,洪流,我的初恋男友。”
曾珏没想到她为什么会向一个认识才仅仅一个小时的男人说出那个让她痛心疾首的名字,要知道连妈妈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也许压抑得太久了,她怕自己在某一时刻崩溃。
是啊,必须改变了。
“哦,他人呢?”覃西早突然心里有些堵得慌。
“死了。”曾珏无意识踩下刹车踏板,奔驰吱的一声骤停在一盏路灯下。
“死了?”
覃西早岂敢轻易相信。
“车祸,就死在我眼前。”曾珏面无表情,她的心在滴血。
“休息一下,我来开!”
曾珏情绪明显不对,覃西早真有些怕了。
曾珏没动,反而问道:“你的那个女友呢?”
“死了,也是车祸,在我怀里走的,很安详……”
覃西早不敢直视曾珏的眼睛,摇着头悲苦地说:
“没想到……我们是不是应该同病相怜啊!”
“同病相怜?”曾珏凄婉地咧咧嘴,“你的那半个女友呢,她知道吗?”
“这得问你呀!”覃西早目不转睛地看着曾珏。
“问我?”曾珏一愣。
“是啊,当然要问你了,因为你就是我的那半个女友,从知道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开始暗恋你了!”
覃西早解开安全带,欠身从后排抓起一大捧红玫瑰,递到曾珏面前,一脸虔诚之色:“曾珏,我喜欢你,我们交往吧!”
“不不,我这人不贪,一支就好!”
曾珏有些意外却并不慌乱,她从花束中抽出一支,不小心扎破了食指,一滴红色从伤口渗出。
她不动声色地用两根指头抡了抡,把玫瑰凑近鼻孔闻了闻,浅笑着说:“谢谢,是我喜欢的味道!”
覃西早猛地一把捧住曾珏拿玫瑰的手,不曾想自己的手也被扎到了。
他不在意,继续捧着她的手,急切地说:“这么说,你同意了?”
“覃……覃先生!”
曾珏太为难了,覃西早的名讳实难以说出口。
“请给我一点时间适应,先从普通朋友做起,让彼此多一些了解,这样对双方都好,你说呢?”
曾珏的话并非全是推脱之词而是慎重考虑的结果。
洪流已经走远,正值青春年少的她不会随他而去,更重要的是他还有未竟的梦想,她早已决定不管成败都要替他走上一着。
覃西早的条件不错,也许是个好帮手。
“好吧。”覃西早即便再猴急也知道欲速不达的道理,曾珏没有一口回绝已是天大的恩赐,她的话于情于理也说得过去,就当好事多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