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浓重起来,但清河镇却越来越躁动。
家家户户的门扉被敲响,杂乱的脚步声在每个街道上响起,差役们敲着锣沿街大喊:
“都出来了!都出来了!”
“各家各户的乡亲们!到镇中街上集合了!”
“燕匪进城了!”
“县令大人要出兵剿匪!”
“都到镇中广场,听县令大人讲话了!”
整个镇子在这个夜里都紧张不安起来。
所有人都向着镇中心的宽阔街道上集合。在那里,一道高台已经被搭建起来。
高台边竖着一个大笼子,里面是三个衣裳脏乱,面容呆滞的男人。他们害怕的躲在笼子的角落,浑身颤抖的看着人群聚集,发出不似人声的呜咽。
一中年,两少年。正是被燕三莺的【魂术】抹除了心智的【清河客栈】的掌柜和小二们。
见着这三人痴痴傻傻的模样,台下早已议论一片:
“呀!陈老板这是遭了什么祸事?怎么变成这样了?”
“害!你不知道?遭了燕阳那群杂碎的毒手了!”
“什么?燕阳人进城了?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慌什么!这不是被发现了吗!我听说呀,燕阳人惹到了李老爷钦定儿媳身上了,李老爷大怒,出资一百万,要县令大人剿匪呢!”
“什么?我怎么听说是两百万呢?”
“胡闹!两百万够什么用的?我听说啊,李老爷这次倾家荡产,足足捐了五百万······”
众人议论着,心中的怒火越来越旺。
台上的陈老板向来人缘不错,如今不明不白遭了毒手,变成如今这模样。众人见了,谁都会害怕自己会是下一个。
正在议论间,江永年、李淄源、汤师爷登上高台。
众人皆静。
汤师爷举着喇叭装的器物,声嘶力竭的高喊: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走四方!”
“燕匪~”
“任何时候都要剿!”
“不剿不行!”
“你们想想!你带着老婆,进了城,吃着火锅,还唱着歌,突然就被燕匪劫了!”
说到这里,汤师爷抹了下眼泪,对三人遭遇深表同情。随后以一声高呼结束了发言:
“所以,没有燕匪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李老爷请!”
李淄源面色沉重,接过喇叭,沉声道:
“自姜齐仙灾以来,我们清河一共来过51任县令!”
“他们都是王八蛋!禽兽!畜生!寄生虫!”
“但是!江县令!他不是王八蛋!不是禽兽!不是畜生!也不是寄生虫!”
“江县令今晚亲自带队,剿灭燕匪!”
“他!是我们的大英雄!”
“县令请!”
江永年黑着脸,接过喇叭,重重咳了一声:
“咳!”
“大家放心!有我在,燕匪不能伤我百姓一根汗毛!”
“大家跟我一起喊!剿燕匪!”
台下众人义愤填膺,纷纷举手,一齐高呼,声浪从四面八方传来,如阵阵滚雷,震耳欲聋:
“剿燕匪!(群)”
江永年激动地满脸通红,振臂高呼:
“保清河!”
“保清河(群)”
“剿燕匪!”
“剿燕匪!(群)”
“保清河!”
“保清河(群)”
李吉良带着带着兜帽的姜忆凡,也混在人群中高喊。
李吉良激动地回头,贴在姜忆凡耳边,努力在如雷的呼声中让她听得清楚:
“看见了吗!”
“发动群众!群众的力量!”
姜忆凡努力侧耳,皱眉仔细听:
“你说什么?”
“大点声!太吵了!”
李吉良双手挥舞,比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在嘈杂的人声中大声说道:
“我说!”
“人民的力量!”
······
此时此刻,清河镇中某个角落的阴影中。呼声隐隐约约传来。
听着耳边的高呼声,男人沙哑的低声问道:
“主子,怎么办?这些齐人发现我们了。”
“是不是告诉兄弟们一声,要隐藏一段时间?”
“哼,一群乌合之众。”
不屑的女声从最黑暗的深处传来,随即,一道窈窕身影缓缓从阴影中浮现。
一身紧身潜行服的燕三莺从阴影中抬头,满眼讥讽:
“让他们乱吧。”
“一群贱民的无脑狂欢。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他们在恐惧中惊慌失措的自我安慰罢了。”
“我倒觉得,让他们乱起来,才会更好。”
“只有鹿群乱起来,饿狼才好得手。”
燕三莺轻轻挥手,下了决断:
“狩猎照常。”
“跟其他人说一声,做事利索些。”
“如果真被人发现了,那就不要留下活口。”
那男人嘴角露出残忍地笑,从喉咙里恶狠狠挤出一个字:
“好!”
······
清河城东,某间民宅里。
晋原七世子石秋河站在窗边,听着远方隐隐约约的呼声,眉毛都拧成了一团。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还探不明白?”
“从我进到这清河镇那天起,所有的事情我们都是后知后觉的那一个!”
“我晋原的情报,怎能如此孱弱!”
“该死的魏家!该死的韩家!都是国之蛀虫!都该杀!”
“该杀!”
石秋河猛地一拍桌子,木屑纷飞,桌上留下一个深深地掌印!
“秋河兄!秋河兄!”
随着由远及近的呼声,房门被一下推开,赵萌生手中捏着一张细花皮纸走了进来。
“我家探子已经探明。是燕阳人惹出来的,他们对那姜家的女子动手,被发现了!”
“清河镇本地县令,正闹闹哄哄要剿燕匪呢!”
石秋河此时也顾不上细想,为何赵家私兵竟比晋原本国的人更消息灵通。
他一把夺过那写有情报的皮纸,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即重重将那纸拍在桌上:
“该死!燕阳那些狼崽子还是这么行动迅速!”
“他们已经找到那个姜家女人的行踪了!”
“照这么下去,我们还是聋子、瞎子的时候,《圣心诀》就已经被带回燕阳了!”
“该死!”
“该死!”
石秋河焦急的在房中踱步,狠狠拉扯着自己的头发,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冷静······让我想想。”
“晋原和姜齐对彼此防范的太紧,我晋原国内如今又是这副光景,情报是一时半会补不上的。”
“我们慢人半步的现状改变不了·····那就不改变。”
“我们或许······不用自己亲自去寻找。”
暴怒的石秋河迅速冷静下来,眼中闪过莫名的光。
赵萌生眼睛睁大:
“那······世子,我们要······”
石秋河猛地直起身子,眼神如同择人而噬的猛虎:
“把我们的人都散出去,分散到清河全镇!”
“一旦哪里出现异动,我们立马赶过去!”
“燕阳人能找到姜氏女的下落,这很好。不过,最后谁能拿到《圣心诀》,就不一定了!情报我们不行,但我们可以做那守株待兔的渔夫!”
“我晋原以武立国,称霸东洲几百年。该让他们回忆回忆,晋原猛虎给他们先祖带来的恐惧了······”
赵萌生点点头:
“好!”
“我这就布置下去!”
赵萌生急匆匆的出门,屋里一时只留下石秋河一人。
石秋河盯着半掩的房门,仿佛能透过那门看见步履匆匆的赵萌生。
“赵家······哼!”
“也未必是什么好东西。”
待到拿到《圣心诀》,以万民之心给老祖续命,再扫清这些世家大族,再腾出手来,重续晋原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