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学校的前一天，陈戈很快收拾完行李，开始打扫这间老房子的卫生，其实陈戈原本就有每天扫地的习惯，因此卫生很快就打扫完毕，跟房东阿姨交给他们之前没什么区别，当然也是因为陈戈只在这里住了不到一个月的原因。
陈戈每天打扫的时候都能清扫到许念知飘落在地上的长发，细细长长的头发丝正是许念知跟他在一起生活的证据。
清扫完一遍后，陈戈就蹲下来耐心地将缠绕在扫把上的头发拿下来，根据拿下来轻飘飘没有重量的发丝来判断许念知每天掉落的头发数量，还好不是太多。
“好了吧？可以出发了吗？”许念知靠在玄关处看到陈戈已经背上了书包。
许念知没什么行李可拿的，工资不多的她将自己调整到了极简生活模式，这半年下来她连逛购物软件的次数都越来越少。
陈戈点点头，许念知看出他的满脸落寞，知道他的不舍，于是在陈戈走过来的时候轻轻拍了下他的肩。
“好啦，以后在大城市生活了，你可以租到比这里更好更大的房子呀。”
陈戈去拉她的手，看着她道：“这不一样，老师，这是我们在一起生活的第一个地方。”
许念知理解陈戈的眷恋，但说到底她是个有工作的成年人，工作群里的消息不断，由于陈戈凭一己之力拉高了瑶沟村中学在全市期末联考中的排名，学校突然开始重视起高三的工作来。
因此各项会议接踵而至，许念知还没到学校，就已经被通知了接下来得有五个会议要开，因为她没法全身心沉浸在陈戈那样的不舍心境中。
“好啦，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成绩终于出来了，你猜猜上次期末联考你考到了全市第几？”
陈戈一看许念知欣喜的表情就猜到了大概，也许是许念知连续说的两个“好啦”，他的心情也随着她明晃晃的笑容好上很多。
陈戈跟着笑了下，试着问：“前五名？”
许念知使劲点了下头，“你小子猜这么准，是不是早就给自己估分了，不过还是有些保守了，你可是全市第三名！”
这个令全校管理层振奋的消息，许念知也是刚刚在陈戈打扫卫生时才知道，说着她就开始双手按着陈戈的肩膀来回摇晃。
“真争气啊，陈戈。”
陈戈的成绩是瑶沟村中学史无前例的荣誉，这个不起眼甚至有些土的学校名字开始在市内一些重点中学里获得关注。
陈戈考完其实并没有估分，他向来不太注重每次成绩的具体分数精细到哪道题没做对，他对自己的要求是只要遇到自己觉得难的题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学会。
这次联考他也的确感觉良好，分数自然不会低。
陈戈等到许念知晃够了，便去吻她，他喜欢看许念知开开心心的样子，一旦她是发自内心的高兴，脸上就会露出近乎天真柔软的笑。
而且这个时候的许念知总会纵容他的动作。
车子逐渐行驶到目的地，这几天阳光不错，冬日的雪已经融化，又露出村子总是在冬天时景色的荒凉。
许念知第一次来这里是夏天，乡村的夏日最不缺乏生机勃勃的绿意，因此当时的她还并不觉得这个小地方有什么不好。
她转头看向副驾驶的陈戈，陈戈正望着窗外，一片荒凉萧索，尽是枯黄的树和撂荒似的土地。
许念知笑着问：“离开了一个月，怎么，怀念吗？”
陈戈不再往外看，收回视线，“不怀念，这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我倒是希望能永远都不用回来。”
许念知看了一眼陈戈，没有说话，有点诧异的同时也觉得理所当然，亲人已经离开，这里除了带给陈戈成长的艰难好像就没有剩下什么，非要说有什么的话，瑶沟村中学给陈戈的教育机会可能也算，但以陈戈的能力在哪学习甚至自学其实都一样。
陈戈应该去往更大的世界。
陈戈没法握住许念知放在方向盘的双手，见许念知若有所思，他问：“老师，你不会一直留在这里的对吧？”
许念知回过神，“当然，支教生活体验一次就够了，我可能没法像那些感动人物一样甘愿将自己的一生奉献，但是什么时候离开，我也说不来啊，有时候作出决定往往只需要一瞬间，像我这样总犹犹豫豫的，反而会停留的时间更长。”
陈戈点点头似乎觉得许念知说的很有道理，车内的气氛又回归安静。
许念知瞧着陈戈的神色，在心里叹一口气，她当然知道陈戈是希望自己能跟他一起离开。
许念知觉得自己有很多事情都没有理清楚，无论是职业选择还是放任自己的感情，她知道自己不是个以目标为导向的人，能厘清自己真的想要什么，只能先尽力做好眼前的事。
因此她没法很快就给出承诺，说不上很理性，但对爱情可能有些残忍。
很快车子驶入教师宿舍的院子里，许念知停好车示意陈戈先下车回宿舍收拾东西，但陈戈并没有动。
他看着许念知开口，一字一顿，神情认真，“老师，我说过你不用因为我而去纠结任何东西，你想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就什么时候离开，我上了大学之后，一有空就回来。
接连开完几个会议的许念知预感后半学期将会很忙，一起开会的老师们都说，这是学校建校以来头一次这么重视高三的学习，仿佛要颠覆以往的放养式管理。
许念知说不上是该笑还是该哭，但无论如何她不用再费力凭一己之力去调动高三学生们的热情，为学生们打鸡血这件事，学校来大规模举办各种活动会更好。
陈戈耀眼的成绩又让他在学校里火了一把，当然经过上次物理竞赛后，他就已经被学校里的广大女生们封为校草。
寒假结束开学第一天，陈戈就被请上台，为全体师生进行国旗下演讲。
高中学生已经不需要班主任维持队伍纪律，许念知站在自己班级队伍的最后面，看向台上那个修长的身影，陈戈的声音从毫无音质可言的操场大喇叭中四散开来，却依旧那么熟悉好听。
许念知在学校里几乎不会释放对陈戈特殊的感情，穿着蓝色校服的陈戈在她眼里跟班里每位学生都一样，只要她不往那个方面去想，工作起来就不会受任何限制。
但此时的目光停留在台上陈戈身上的许念知却有些出神，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手中的演讲稿是用她的电脑写出来后打印的，这还是自己的提议，许念知认为这种偏形式的东西实在不必手写浪费时间。
陈戈写完后还第一时间给她看，就像当初找她批改语文大作文那样。
隔壁一个高二班级里有女生在讨论陈戈，说都是一样的丑校服，为什么陈戈能穿的如此挺拔好看。
还有人将偷偷带进学校的手机拿出来放大去偷拍台上的人。
许念知见状无奈一笑，心想如果在自己的学生时代出现一个像陈戈一样耀眼的人，心不心动先不说，但一定也会不自觉关注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