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学校废墟。
这里的异变体都停下手里的工作,警惕地看向王闽。这些异变体都对周正非常尊敬,在周正跟招呼过后,它们才继续搬运碎石块,在废墟里搜寻幸存者。
“王闽,刚才的袭击其实是个误会,我还以为你是西南市的某种怪物。”周正瘦削的脸上扯出一个微笑。
“那您是怎么认出我的?”
“你手机壳上有总部的标志。”
“您就不怕是我从其他负责人那里抢的吗?”
“呵呵呵,反正你又打不过我,所以就问一下,如果不是就再打。”
在这样一个糟糕的环境,能够遇到一位同事,甚至是同道人,周正的心情好了不少,也开起了玩笑。
这些异变体虽然也能沟通,但是对他的态度过于恭敬,反而有些生分了。
王闽撇撇嘴,被压着好一顿暴打,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我也是特地过来救这些学生的,唉……本来以为,过了昨晚他们就会获救,没想到,事情变得更糟糕了。”
“哦?我听说有一名驭鬼者解决了在这个校园里游荡的厉鬼,那人就是你吧?”周正看着王闽。
“是啊,你看,那只厉鬼就在这儿呢。”王闽掀开自己的帽子,露出下面的黑色骷髅头,“现在已经被我驾驭了。”
三言两语间,王闽就已经来到了体育馆前。
看着地上拖曳的血痕,王闽的脸色有点阴晴不定,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周正也看到了,说道:“这也太不小心了。”
说着,两人就走进了体育馆。
这里的血腥气很浓,地面上垫着一层层巨大的塑料布,一个个受伤的学生老师被尽量平放在地上,不断有异变体在这里来回穿梭,照顾地上的伤者。
“额……”
这和之前想象的不一样啊!
周正却很欣慰王闽的举动。这个小伙子虽然只有一个脑袋,但是和自己相识不到五分钟,没有想着怎么讨好自己这个强者,而是第一时间过来查看伤者的情况。
看来不是那种漠视人命的疯癫驭鬼者。
周正在这些年可见过不少成为驭鬼者之后,就立刻良心尽丧的自私之辈,漠视人命,不主动去祸害人民、破坏社会秩序都算是有良心了。
可恨形势过于严峻,一些丧心病狂的驭鬼者也会被总部吸收,任命为城市负责人,可以合法地胡作非为。
总部为了社会治安,一直在有意压制灵异事件的报道和披露。
但周正觉得,未来是属于下一辈人的,按照现在的趋势,灵异事件爆发频率越来越高,就应该将灵异知识普及开来,并及时对新一代的可能成为驭鬼者的年轻人进行心理引导。
而不是放任他们在可能掌控力量后,成为自私自利之辈。
“如果我能活着离开西南市,一定要在大昌市的学校普及灵异知识,哪怕被总部惩罚也在所不惜。”
周正在心里默默想到。
他一定要尽可能保下这个年轻人,不能让他就这么白白死在西南市。
王闽自然是不知道,身边的周正会在一瞬间想了这么多事。
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这里除了异变体,还有一些没有任何异变的普通人。
其中就包括反秃头神教的教会成员!
这些成员全身体都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异变,但基本上保持着人类的模样。他们披着一顶黑色的斗篷,背后印着金色的教徽,那个熟悉的人头标志。
但更加亮眼的,是无论男女,他们那颗油光发亮的光头。
因为他们的脑袋上确实有光!
只见这些教徒挥舞身上的斗篷,跪坐在伤员头顶,将自己干枯冰冷的手掌贴在伤员的额头上。
随着他们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一道和袁敦明祭祀时一模一样的光芒从他们头顶出现。
顶着刺眼的金光,王闽可以看到一个隐藏在光辉下的光头。
一股极度冰冷的灵异力量顺着教徒的手掌,汇入这些伤员体内。
顿时,这些伤员就不再哀嚎,表情逐渐平静下来。一些白色、灰色的毛发从他们的皮肤上长出,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些是反秃头神教的人,他们怎么会在这里?”王闽略微后退一些。
“这些是教会的见习牧师,是主动加入我的队伍的。根据他们所说,他们是在为了全人类的解放而奋斗,哪里有灾难,哪里就需要他们。你也看到了,他们正在给这些伤者疗伤。毕竟在西南市,不是所有人都有和那些畸形体一样恐怖的恢复能力。”
“你确定他们是在疗伤,而不是把这些学生变成鬼奴?!”王闽又惊又怒地看向周正。
“西南市没有足够的药品和医疗人员。”周正看着王闽;“如果不用灵异手段,这些人里,会有一半以上的人死于失血和感染,还有接下来的一系列并发症。如果你害怕他们会变成丧失活人意识的鬼奴,这一点你可以不用担心,他们仍然有自我意识。”
“反秃头神教的背后可能是一只厉鬼在操控,你现在救了他们,那以后呢?相信教会不会打他们的主意吗?”
“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我会采纳的。”周正认真地说道:“但他们现在不应该就这样死在这儿。”
“这是在饮鸩止渴。”
“我知道。”周正偏过头去,听着体育馆里急促的喘气和呼叫声,“但活着总有办法。”
王闽看着这些教徒,心里越来越不安。
他可是亲眼看到袁敦明用教会的手段,解决了一名队长。
那栋破败、充满冰冷和扭曲人影的古宅从天而降,那道悠扬诡异的钟声,给他留下了刻骨的印象。
王闽来到一位被救治的伤员身边,鬼域覆盖过去,却被他们皮肤上的长毛挡住了。
“这不是一般的灵异。”
塑料手臂轻轻触碰伤员的皮肤,坚硬,冰凉,没有一点活人该有的体温。
这让王闽想起在那一场似真似幻的梦境,那场灵异公交车的旅程。
那位西南市负责人,解安。他那几乎被掏空身体的坚硬皮囊和长长的毛发,被售票员称呼为“毛偶”的东西,来自那家快乐庄园。
是巧合吗?
王闽觉得有些窒息,一道巨大的看不清模样的黑影,似乎在朝着他压过来。
头晕目眩。
“我和周正又在这片暗流里面扮演什么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