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殿下,商队名目已查清,他们人手作息极有规律,每次行踪都刻意避开官道巡查。”程纪上前一步,声音低沉,面容带着几分疲惫。
“不仅如此,”沈逸补充道。
“这群人早有觉悟。暗处的兄弟仅截下一商队,他们即刻服毒自尽,留下的线索寥寥无几。”
“死士?”容珩静静凝视着桌面,低声喃喃。
“极有此嫌。而且据我们判断,这几股商队应该只是外围,真正主谋,恐怕藏得更深。”
“好啊。”
容珩冷笑着,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案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竟敢如此张扬,居然还是诸方势力都插足了一手。”
陆青一直站在旁边,忍不住捏紧了拳头,气愤道:
“这些人真是不要命了,连皇室的钱都敢动手脚,不知道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容珩抬眸望着他,嗓音冷静如水:
“那才是真正动了脑子的人的手段。陆青,去看看押运商队的尸体,务必从他们的随身之物中找到蛛丝马迹。”
“是!”陆青抱拳匆匆退下。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容珩目光扫过案上那几份残存的商队清单,最终轻叹:
“程纪,连夜整合一份三皇子府近期的人流出入记录,沿线势力清查。沈逸,你统筹京郊到临安驿之间的商贸网络,看看谁还有可疑动向。”
“微臣领命!”沈逸和程纪同时抱拳领命,迅速散去。
容珩捏了捏眉心,眉宇间的倦色遮不去半分。
他虽从容指挥,但身上的重担早已让他感到筋疲力尽。
各路信息如错综复杂的蛛网一般,让他的思绪几乎被拉至崩裂。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最后一份报告,
盯着蜡烛微光处出神,疲倦让他的肩背微弓,剑眉紧锁。
书房外,姜茯谣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她听到他声音沙哑冷硬更多,而不似平日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就推测容珩恐怕这些天压抑劳累至极。
“殿下。”
她轻唤一声,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雪梨羹。
容珩抬首看到来人,眉目缓缓舒展了些:
“茯谣,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息?”
姜茯谣迅速扫了一眼房中的情形,桌案上尽是汇报的文书和各类卷宗,烛火已经燃了两根蜡烛高。
她轻轻将托盘放下,低声道:
“见殿下还在忙,就想着煮些甜羹送来给你,也好抵些疲惫。”
容珩的目光淡淡落在托盘上,那碗乳白的雪梨羹跳进他的眼中,带着情绪的温存。
他低声道:“难为你惦记。”
姜茯谣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从袖中取出绣帕,仔细将案头被墨迹染脏的一角拭去,随后低声道:
“容珩,这些事情就没有人能分担一二吗?你一个人扛着,怕是会累坏了身子。”
容珩愣了愣,随即莞尔一笑,眼神柔和了些许。
那一刻,他卸下了一些冷硬的外壳,道:
“国库失窃是小事,但留不得这些狼子野心之人,你明白吗?”
姜茯谣自然明白,那关乎朝廷根基之事便是骨头缝里藏刀,
他不谨慎,稍有疏忽便会自陷绝地。
虽说如此,她却还是忍不住轻声叹道:
“但总归也该给自己留些喘息的时间。”
容珩一笑而过,没有多作解释。
他舀起一勺银耳羹送入口中,清甜的滋味在唇齿间流转,连浊气都被压住。
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姜茯谣,道:
“这样的心意,我收下了。”
容珩舀起一勺银耳羹,送到唇边,却又顿住,疑惑地看向姜茯谣:
“不是说要节俭吗?怎么还……”
姜茯谣掩唇轻笑,眉眼弯弯,像月牙般可爱:
“节俭归节俭,殿下的身子还是要顾着的。再说……”
“我如今这情况,吃食上也省不了多少,不过是其他花销少了些。”
容珩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惊喜,却又很快被掩盖住,故作镇定地问:
“太医可诊脉确诊了?”
姜茯谣轻轻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嗯,已有月余了。”
容珩放下手中的银耳羹,起身走到她面前,轻轻扶住她的肩膀:
“可有不适?平日里要多注意休息,库房里的那些补品,你尽管取用,不必省着。”
姜茯谣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柔声道:
“我一切都好,殿下不必担心。倒是你,为了国库之事,几日都未好好休息了。”
容珩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眸色温柔。